第111章
她依然生气,气到想刻薄他。
“幼辛....”周禀山有些愕然的看向她。
她是怎么知道的,这些他连闻褚都没说过。
林幼辛侧首,视线与他对上,心中数种复杂情绪来回翻涌,眉心微蹙。
周禀山脑中一片嗡响,瞳孔微张,终于意识到,“你是专门为我来的?”
林幼辛扭过头,不想看他。
手腕倏得被他扣住,他急切的探身追看她的眼睛,声音都在发颤:“幼辛,是不是,你是不是来找我的?我们不是偶然遇见的,对吗?”
明知故问。
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?
“谁会偶然到这个鸟不拉屎的破村子!”林幼辛终于忍不住瞪他,“你出去看看,这村里除了你和我还有外姓人吗?”
看她因自己生气,周禀山竟然少见的涌出欢欣之意,除此之外便是难以置信的震惊与暖意。
那些暖意马上就要自眼眶中奔涌出来。
她真的是为他来的。
她竟然真的来了。
他以为他们之间再没有任何可能了。
“闻褚说你一直没有找过他问地址,我以为你不会来了。”
他深吸一口气,竭力将那些要夺眶而出的湿意压回去,握着她的手不住的颤抖。
“我要找你需要问他?”林幼辛不屑轻笑,一双灵动的眸子瞥过来,“你会找人查我,我不会吗?我就是故意不找闻褚,故意不联系你的,这段时间过的很难受吧,难受就对了。我就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,这次你我之间非得两清不可。周禀山,你实在太恶劣了,我做梦都想给你身上扎几刀放放血....”
她的嘴一张一合,表情灵动,看起来气势汹汹,可周禀山已经完全听不到她在说什么了。
此刻他浑浊的大脑和不断胀缩的心脏只给他发布了一个指令。
而林幼辛这边话还没说完,忽感身体腾空,还未等气愤的轻呼出声,下一秒已经被他抱到腿上。
腰间不断收紧的胳膊箍到她发痛,他的胸膛同样因无法撑载过于激动丰沛的情绪而上下起伏。
林幼辛低头,拧着眉想骂他得寸进尺,却在看到他逐渐变红的眼眶后悄然沉寂。
她看见那些水意从他的眼角滚落,顺着愈发瘦削的脸颊,滑过鬓角流向脖颈。
那些想要继续说出口的话,就这样偃旗息鼓。
在上一次那样激烈又难以转圜的时刻,他尚且没有叫自己看见。
林幼辛抬手去抚,竟觉滚烫,如被传染一般,自己眼中涌起相似的热意。
开车而来的两千公里,好像在这一刻完成了全部的意义。
怪他不长嘴,气他自暴自弃是真的,可是心疼他的过去,理解他的选择,连带责备自己也是真的。
在他们之间,没有谁绝对无辜。
“周禀山,你真的很能让我心软。”
林幼辛骂他,却也自暴自弃的抱住他。
她是在来的路上想通的。
或许爱就是,不论你是什么样子,我都爱你。
第73章
周禀山被她抱住的那一瞬,连日来所有的孤寂、彷徨,在顷刻间全部消散。
刚才闻褚的电话让他有多绝望,幼辛的忽然降临就有多令他欣喜到难以置信。
像梦一样。
“幼辛。”他低低叫她的名字。
林幼辛稍推开他一点,同样眼眶微红。
在这场独属于他们二人的“拉锯战”里,两人都是遍体鳞伤。
“对不起。”她轻声道。
“为什么道歉,你没做错什么。”
林幼辛摇头:“你很委屈吧,因为我对你讨厌的人心软了很多次。”
她之前不觉得,只以为自己做事问心无愧就好,也不需要向别人证明什么,可是她没有考虑到周禀山的感受,还是那天周静水提醒了她。
周禀山讶异她会这样想,稍做停顿,摇头:“称不上委屈,只是害怕。”
“怕我离开你?”
“嗯,我对自己没什么自信。”
林幼辛眼睫轻颤。
一个总是不被关爱,独自走过漫长岁月的人,很难相信自己会被人坚定的选择。
她一开始不懂,现在懂了。
“那你现在还怕吗?”她两只胳膊绕过他的肩膀,将他抱紧。
周禀山也立刻伸手抱住她的腰身,坚定摇头,说以后都不会了。
像一颗积年泡在冰水中的种子,以为只是沐浴到了阳光,却幸运的得到了一整颗太阳,他已经没什么好害怕的了。
相拥片刻,林幼辛轻轻推开他一点,视线对在一起的时候,隐秘而熟悉的感觉自心底却悄然生发。
管不了太多,此刻只想当一切隔阂都不曾存在。
周禀山抬手揉住她侧脸,她也低下头来。
碰到一起前,他晦沉的视线在她唇上停顿几秒,随后试探般的浅浅一碰,见她没有躲开的意思,再次相触,像羽毛轻抚过唇面。
渐渐的,一下又一下,触碰的次数越来越多,时间越来越久,不再拘泥于浅尝辄止,周禀山开始捧住她的脸,略有急切的吻上她的嘴唇,舔开唇齿。
心脏在一下一下的骤缩,“咚咚”的心跳声从胸腔传出,她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往脸上涌。
很快,身体被亲的发软,腰背塌陷,她需要紧紧勾住他的脖子,才不至于倒下去。
他有所察觉,顷刻便将她抱的更紧,吻的更深。
滚烫的唇齿反复交缠,像长久活在真空中的人拼命攫取氧气,不死不休。
不知过了多久,后背闷出湿黏的热汗,胸腔的氧气已全部耗尽,他们才气喘吁吁的结束这场漫长的亲吻。
她埋在他肩头平复呼吸,心跳依旧如擂鼓般,小范围的余震。
周禀山也是一样,胸膛里的心跳”咚咚”响,不说话,一下下轻顺她的背。
室内一时寂静无声。
窗户外的天色已经擦黑,明明进来时还是下午的光景,也不知是他们吵的太久,还是亲的太久。
最后不知平复了多久,周禀山想起些事,低头亲亲她的脸颊:“怎么过来的。”
他声音还有些哑,落在耳边一阵酥麻。
“开车呀,你不是看到了嘛。”她缩了下脖子,抓住他领口的衣料边角。
“从哪开过来,市里?”
“西城。”
周禀山陡然挺直背,立刻沉眼低头看她,“你说什么?”
“从西城。”她再次重复。
周禀山脸色彻底沉了下去。
两千公里,从西城到徽南,路上就她一个人,她怎么敢的?
林幼辛看他急了,倒是轻巧一笑,用接吻后略有湿红的眼睛看住他:“担心我啊?哦,路上是蛮危险的,服务区总有男人和我搭讪,还一路跟我的车,在高速上超我,弄的我差点翻车。周禀山,为了来见你,我可真是历经千难万险了。”
周禀山拧眉沉默,看着她的眼中皆是愤怒与后怕的神色。
他抬起她的脸:“幼辛,如果是这样,我宁愿你永远不来。”
如果因为他而让她有什么闪失,那他真的万死难辞其咎。
“你不想见我?”
“我没有重要到要你拿生命开玩笑。”
林幼辛静静看他劫后余生般的紧张,轻轻淡淡的一笑:“你看,你也会害怕。同样的,我也没有重要到要你拿生命开玩笑的程度。你以后还敢不敢胡说八道了。”
“你.....”周禀山狼狈哑口。
“回答我,你敢不敢了。”
他投降认输:“再也不敢了,我发誓。”
她冷哼,两只手捧住他的脸来回揉搓:“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....”
两人在房间蹉跎的时间够久了,直到她肚子开始耐不住咕咕叫。自中午从市里来这里,她还没吃饭。
周禀山似乎还没从她两千公里危险奔袭中缓过神来,自知道的那一刻起便眉心紧拧,眼下听到她肚子叫,才短暂回神:“饿了?我去给你做饭。”
“嗯。”
林幼辛从他腿上下来,余光看他愁眉不展的后怕模样,忍笑转身。
吓死你。
她去行李箱里取外套,箱子合起来的时候,意识到一些问题。
她眨眨眼,回头看周禀山。
周禀山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,同样眉心微动。
于是他起身走过来,伸手提了提那只箱子,轻咳一声:“这里的民宿你住的惯吗?床单被罩别人都睡过,不一定洗的很干净。”
他们虽然说清楚了一些事,可现在的关系还没有做重新界定,她似乎还有一点生气,他不敢轻举妄动。
“是吗?可民宿都这样吧。”她故意好奇面孔般凑近他,“那谁的床单被罩干净啊。”
周禀山语塞的更厉害,避开她的视线,“我在隔壁租了个院子,你要是不嫌弃,就住我那里。”
“哦,你那里几间房啊。”
“....一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