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8章

  不知是否因为这亲昵的称呼。
  “盛少爷。”江稚月微微颔首,她的态度总是无可挑剔,大方而得体。
  牧莲生眼神微变了下,有些意外,“认识?”
  “盛少爷品学兼优又孝顺,谁会不认识。”江稚月抿唇说。
  牧莲生听后笑弯起眼,本就生得妖孽,上挑的眼尾更是勾人心魄,装作没听出她的深意,“没想到我们的江稚月同学说话,还挺幽默。”
  江稚月睨了他一眼,牧莲生耸了耸肩。
  盛怀安已经走到了近前,男人全身最醒目的就是耳朵上那一排闪亮的黑色耳钻,深色外套松垮的套在身上,整个人都透着股散漫。
  偏偏他的眼神格外炯亮,深邃的眼窝,笑起来的时候,莫名有种又理智又危险的感觉。
  两个性格迥异的男人撞上,倒是牧莲生上前两步,先唤了一声“盛伯父”,随后礼貌地问候了几句,得到盛父的回应后。
  他伸手拍了拍盛怀安的肩膀,笑道:“早就听说你回来了,组了那么多局约你去,却总不见你的人影。”
  两人都是玩伴,关系不错。
  盛怀安勾了勾唇,目光落到江稚月身上。
  女孩一贯柔静沉敛的样子,这样的场合,她不自觉地后退两步,似乎想要退出他们的世界。
  盛怀安的目光紧紧锁住她,江稚月稍稍抬头,便撞上了男人凝视在她脸上的视线。
  他一边深看着她,一边回应牧莲生的话:“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,我不喜欢国内的局,尽是攀关系,无聊得很。”
  牧莲生挑起唇角,幽然的目光似看透一切,“那叫上我们的江稚月同学,就不会无聊了。”
  江稚月讨厌牧莲生这张嘴,说话没个正经,聊到什么话题,都喜欢把她牵扯进来。
  她用眼角余光斜了男人一眼,就像小刀子似的,动作快而准,似乎除了盛怀安没有人察觉。
  却不见对面的中年男人,目光突然扫过她,女孩穿着一身华顿公学的运动制服,长衣长裤,亭亭玉立。
  光照下,透着股内敛的气质,仔细端详,眉眼的明媚连光都盖不住。
  盛父瞧着几人,还有什么不明白的,原本苍白的脸庞浮现出一抹淡淡笑意。
  江稚月望见盛父的笑容,没有任何纠结和别扭,她落落大方,恭敬地向着盛父颔首道:“盛先生。”
  对于盛父的事迹,江稚月深有体会,在盛父管辖的地盘,一直致力于改善民生,自掏腰包修建了公立医院和学校,盛家的口碑在当地极佳。
  这也造成了一个问题,在林俊的事情上,盛老爷子的话在各个部门都颇有影响力,他的一些旧部纷纷要求此事必须秉公处理,否则对不起盛家这些年的功劳。
  甚至还能以一纸调查令,硬逼着顾家毫无办法把顾兆野捞出来,只能让顾兆野待在监察署。
  以江稚月的身份此刻站在这,实在是有些尴尬,若是盛父跟她较真,眼下出现在盛家人面前,无异于自投罗网。
  无论如何,林骏都是盛父的外甥,两家之间的龌龊可以关起门来解决,面对外部矛盾,他们始终是一个大家族。
  江稚月无意识地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,突然,一只温暖的大掌握住了她,修长白皙的手指穿过她的指缝,紧紧相扣。
  牧莲生的声音恰好在头顶响起,“紧张什么,这里有谁会吃了你不成。”
  看似很用力地扣住了女孩的手,实则避开了她掌心的伤口,他深深地笑起来,泛起深意的眉眼闪过得逞的快意。
  江稚月甩不开他,不好动作太过明显,在对面盛父含笑的目光注视下,只能勉强挤出一抹得体的微笑应付着。
  “你就是怀安经常跟我提到的.....”盛父看着她,慢慢道,“那个特别的女孩。”
  话音刚落,江稚月便感到掌心一阵疼痛。
  牧莲生不轻不重地捏了下她。
  江稚月并不想成为焦点,尤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,尽管盛父的眼神看起来很和蔼,像一位平易近人的长辈,毫无其他世家大族身上的压迫和高傲感。
  旁边的几位医生,眼里都燃烧起八卦之火。
  牧大少谁不认识啊,想跟他约会的女人都可以绕地球一圈,看似好接近,却是风流成性,眼光高得很,相传好几位全球爆火的一线女星都主动在私底下和他发私信打招呼,还在宴会上主动示好。
  牧大少最经典的名言:“女明星可以用来玩,但绝不能娶回家。”一句话就熄灭了不少女星蠢蠢欲动的心思,即便如此,仍有不少人费尽心思想获得青睐。
  女星都以能与这位万亿豪门继承人约会为荣,借此抬高身价。
  话说这位牧大少,过去沉迷各种娱乐场所,生活放纵,最近却收敛了许多,以至于狗仔队都在吐槽要失业了,拍不到他的绯闻了。
  男人身材修长,难得穿上了正装,他牵着身边的女孩,江稚月身高矮了他一大截,有着栀子花般纯洁美丽的容貌。
  一阵风吹来,少女身上的馨香,丝丝缕缕地飘浮在空气。
  牧莲生浅眯着眼,轻轻嗅了一口,似乎为这股馨香沉醉,他情不自禁把女孩的手握得更紧了,乐道:“当然了,我的女朋友,哪能不特别呢?”
  第300章 就象征着希望
  江稚月忍无可忍,以蛮力甩开了男人的手。
  牧莲生担心弄伤她,抢先在她掌心的伤口裂开时,松开了手,并且举手投降。
  “好吧,就当我乱说话,惹我们全校第一名不开心了。”
  男人笑得乐在其中,浅眯着的那双狐狸眼,闪过异色,直勾勾地看着女孩。
  二人的互动,落在盛怀安眼里。
  额前落下的几缕烟灰色碎发,挡住了眸中闪过的锋芒。
  他注意到江稚月包扎的纱布,眸色禁不住一暗。
  盛父并不急着回病房,瞧着几个年轻人的互动,本是苍白的脸色,气色竟慢慢的好了点。
  他反而将江稚月唤至身旁,温和地说道:“不用拘谨,我听怀安提过你。”
  “稚月,是吗?寓意着月亮的意思,像月光一样皎洁而纯净,真是人如其名。”
  在从政这条路上,盛父的手段堪称铁腕,将盛老爷子一度逼至丧失家族话语权的境地,但他此刻的态度格外和蔼。
  如果不是急促的咳嗽声打断了盛父的话语,江稚月注意到盛父的声音异常低缓,就像病入膏肓的人,最后的弥留之际。
  虽是位居高位,褪去了一身凌厉和威严,仅剩那一缕希望的微光在支撑着他。
  所以见到能勾起他回忆的事物,便会流露出一种近乎慈悲的温情。
  江稚月已经见惯了权贵的态度,相反第一次得到如此亲切的问候,她内心平静如水,面上适当的露出了受宠若惊。
  此时,无声胜过有声。
  盛父主动和她攀谈,并不是看中了她什么,不是她有多特别,仅仅是她的名字勾起了对方的一点念想。
  盛家那点事,说来也是唏嘘。
  原配夫人是典型的娇养在象牙塔里的公主,和盛老爷子的结合,誉为天作之合。
  可惜在生下长子后,落下了病根,身体每况愈下,常年都需要卧病在床。
  恰逢此时,原配夫人的娘家突遭变故,父母兄弟姊妹接连身陷牢狱之灾,甚至险些牵连盛老爷子。
  本是基于利益的婚姻,自始至终都被利益所牵绊,一旦利益链条断裂,在偌大的盛家,原配夫人的待遇可想而知,不仅要忍受妯娌的白眼和刁难。
  年轻出众的丈夫事业有成,而妻子却卧病在床。
  她只能怀揣着再生一个孩子的希望,以此来挽留丈夫的心,稳定自己的地位。
  这个孩子,便是盛月。
  这个故事中,没有俗套狗血的戏码,原配夫人家族的衰落,并非盛家人所为,也不是阴谋手段的结果,只是事物发展到了顶峰之后,必然会走向低谷的规律使然。
  没有母族有力扶持,却能成功夺取家主之位,上方还有继母虎视眈眈,以及她所生的儿女时刻威胁着地位。
  江稚月可以想象,盛父为了走到今天这一步,定然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。
  无论外表显得多么温和,他的内心必定有着非凡的坚韧和决断,以及狠辣。
  再看盛怀安,无论外表多么玩世不恭,他骨子深处也必定继承了盛父的特质。
  这样的家族,真正的败家子是无法生存的。
  此刻,江稚月能从盛父的神态间,仅凭她和盛月这个名字中有一点相似,盛父都不会拿林骏的事为难她。
  如果能和这个家族建立更多联系,或许她就能逃过林家的迫害。
  这种可能性对江稚月来说也就只能想想,再过不久,全球新闻就会滚动播放,报道一位英明总督的陨落,各大媒体报业都将争相歌颂他的功绩。
  盛父却注定带着遗憾离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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