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7章
索性把一切遮羞布掀开,破釜沉舟,把问题抛给萧昶,看他会怎么处置她,若是他执意容不下她,那她,她也没办法,崔湄哭丧着脸,无论是他欺负她,要处置她,她怒了一怒,只能变得更加受气的小媳妇儿,除了求饶,还能有别的好法子?崔湄是想不出来的。
萧昶一点也不意外,更没有身份被戳穿的害怕和恼羞成怒,甚至很平静:“你怎么知道的。”
“我,我看见了您的侧妃娘娘和六姑娘,薛娘娘打六姑娘的耳光,六姑娘好惨,我好怕,万一万一哪天您的王妃侧妃看到我,也打我怎么办,六姑娘好歹有陆家撑腰,可我什么都没有,只有郎君一个,要是郎君也不帮我,我被打死了,郎君也不会为我申冤,我实在害怕,才想跑的。”
“谁说我不会帮你,再说有我在你身边,谁敢欺负你?”萧昶捏了捏眉心:“险些被你绕进去,你如何认识的薛氏?”
崔湄动了动手指:“在江州的时候,我去买簪子,看见她跟郎君站在一起,她,她还叫郎君夫君,那时我以为她是郎君正妻。”
萧昶的脸色很阴沉,崔湄一边说一边睨着他的神色,生怕他忽然发话,叫那些虎视眈眈的侍卫把她拖下去。
“早就知道了,却藏着在心里头,不告诉我?什么时候你这个鱼脑子也会藏心眼?”萧昶皱着眉,狠狠捏着崔湄的脸颊,都掐出了几个鲜红的手指印。
“我不敢问……”
“蠢货,我不是跟你说过,有我护着你,没人能欺负你,只要你把我服侍好了,爱我体贴我,一直在我身边,谁给你脸色看了,你在别院住的不开心?”
倒没有不开心,就是心里没着没落的,前途未明,萧昶的态度也很模糊。
而且崔湄即便身份如此低微,也不愿意给人做妾,受主母辖制,她在陆家看都看够了。
“可是,之前侧妃娘娘摔了我的簪子,您也没帮我,只是叫我忍,还有陆六羞辱我,您该纳还纳她了,也没帮我出气,还说她跟我不一样,您对我也不偏爱,也没想给我一个名分您让我给您做外室。”崔湄嘟嘟囔囔。
萧昶几乎是气笑:“你这是对我不满,现在全都说出来了,不怕我罚你?怎么做外室还委屈你不成?”
崔湄抽抽噎噎的:“一辈子做外室,以后我跟郎君的孩子,要如何自处,郎君
是不是还要把我的孩儿带去给您后宅的女人养,叫我一辈子也瞧不见孩子呢。”
“谁跟你说的这个?”
“高门大户不都是这样,瞧不上外室女的身份,就不让进门不给名分,孩子也不让抚养,而且,您身份尊贵,将来要是觉得我低微配不上郎君,成了郎君的污点,是不是一辈毒酒赐死我呢。”
萧昶哭笑不得:“我说过吗,你的鱼脑袋里想的都是什么,谁说要赐死你了。”
他怎么可能舍得。
“戏文里说的!而且那日我听见薛娘娘说的了,什么尊卑嫡庶的,我连陆六姑娘的身份都没有,岂不要被磋磨死了,上回差点被陆姑娘打了耳光,下回还不知道要挨谁的欺负呢,若是您妻妾瞧我不顺眼,拿着我的身份做筏子,便是不赐死我,让我出家,打发我青灯古佛的过一辈子,也不是没可能。”
萧昶又气又笑:“谁在你身边说的谗言,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。”
崔湄撅嘴:“怎么不可能,可我也知道,本朝规矩,先帝薨了,后宫没生养的妃子,都要出家的,还有,画本子里说的,皇帝贵为天子,便是去民间寻花问柳,那侍奉过天子的女人,不可能会给名分,这辈子也不可能嫁人了,不是出家就只能自尽。”
萧昶沉默着不说话,崔湄实在摸不透他的心思,此人面上看着戏谑,素日跟她待在一起,也没个正经,不是床榻那点事,就是逗弄她,看她七上八下忐忑不已。
他真实的想法是什么,他喜欢她吗,对她有感情吗,若不舍得她为什么不给她名分,还是喜欢她美貌又嫌弃她身份低微,所以迟迟隐瞒自己,不可能给她名分。
正是因为这些,崔湄才决定,跑!
“郎君要是不准备给我个安生日子过,将来还要让我跟我的孩子母子分离,不如就让我去死吧,我活着这么担惊受怕的,也没什么意思了。”
她索性破罐子破摔,伸着脖子,闭上眼睛,不止引颈受戮,还想对着一边的车轮子直接撞过去。
一阵巨力把她猛的拉回,锁链一样紧紧禁锢她的腰,她的鼻尖撞上萧昶的胸膛,一阵酸疼,疼的崔湄眼泪又想出来了。
温热的大手,一掌就握住她纤细的后颈,崔湄不自觉低吟一声,被迫抬头,吓得浑身一僵。
萧昶此时的神情,双目赤红,可怕极了:“不许说那个字,也不可以有那个念头!你是我的,我说你不能死,你就不能死,要是敢擅自背着我去死,我不会放过你的,绝对不会!”
崔湄没想死,不过是一哭二闹三上吊,惺惺作态而已,她不想死也要被萧昶吓死了。
第37章 甜言蜜语跟谁学的?自然是郎君教的……
换了一辆马车,萧昶坐的,自然很宽敞,里面铺着地毯和软垫,还有个小几摆着茶水和糕点,角落处有个小香炉,袅袅的烟从里面冒出,熏的整个马车有股淡淡的香气。
崔湄瑟缩在一边,垂着头,宛如一只安静的鹌鹑,连呼吸,都不敢大声。
“怎么不作声,缩在那里做什么。”萧昶口气有些烦闷。
崔湄对对手指,小心翼翼抬头:“郎君生气了,我怕。”
萧昶冷笑:“过来!”
他的语气蛮横又不讲理,特别的霸道,崔湄努努嘴,小猫一样,小心翼翼轻手轻脚的凑过去,趴在他的膝头,露出巴掌一张的小脸,怯怯的望着他:“郎君别生气了,我实在怕这样。”
“怕什么?”萧昶心里有股无名的火,在烧,他就算再怎么生气,说的话再如何恶劣,也什么都没做,她有掉一根头发吗?脚踝扭伤脱臼,也是因为她自己笨,摔下来的。
“郎君会怎么处置我呢。”
“你说呢,告诉我,你怕什么?”那股无名火越烧越旺,几乎要讲他整个人烧干涸,怒气根本找不到发泄的出口。
“我怕郎君会让那些侍卫,把我跟静娘活埋了之类的……”
萧昶气笑了,语气很恶劣:“你的话不一定,你那个丫鬟,挑唆你出逃,教你不干好事,没准我真会把她弄死,杀鸡给猴看,免得你以后还生出胆子想要再跑。”
崔湄头摇的像是拨浪鼓:“不,不会的,我不会再跑了,只要郎君护着我,我就一直待在郎君身边,您饶过静娘吧,这件事她做不了主,只是被我牵连的。”
她趴在他的膝头,乖巧又温顺。
“好一副婉转郎膝盖上,何处不可怜的模样,也不知你的心里是不是真的驯顺。”
崔湄没听懂,很茫然,她又没读过诗书,自然是听不懂的。
“听不懂也没关系,以后我会教你。”
萧昶的大手抚摸着崔湄的头发:“我什么都会教你,以后日子很长,所以,不要说死这个字。”
崔湄懵懂的点头,脸上满是跃跃欲试,眼巴巴的扒着他的膝盖,去蹭他的肚子:“那郎君,是不是就不罚我了。”
她笑的软软的,很讨好,黏黏糊糊的还去蹭他的手心,完全像是一只小猫咪。
“就算讨好我,回了府里,该罚还是要罚的。”
崔湄撇嘴。
“你撅着嘴的样子,能挂油壶了,难道不是你先犯了错,又没打你,连罚都不能罚了?”萧昶捏她的脸。
崔湄笑的极其谄媚:“妾身错了,郎君,您大人不计小人过,就别罚妾身了,都把妾身找回来,想必到底惦念一两分,要是罚的重了,人家病了还怎么服侍您呢,您瞧瞧,妾身脚腕都肿了。”
“不罚你,是为了我?”
“自然是。”
她如花般的笑映入他的眼中,萧昶心头一痒,即便是谄媚这种猥琐神情,她做出来也很可爱:“巧言令色,油嘴滑舌。”
崔湄哀怨:“郎君不信妾身?”
“若要我信,你得用行动,不是用这张嘴。”萧昶任由她跪着,攀着他的膝头,可怜巴巴的看着他,就像在邀宠。
他好像很喜欢她这样,顺从着,驯服着,从底下仰望他,巴望着他给的一点宠幸。
是宠幸。
完完全全的地位差,就像她的一切都由着他恩赐,由他掌控似的。
萧昶的拇指按在她的下唇,微微陷进去,低垂的眼睫看不出情绪:“不知道怎么做吗?那这顿罚,是少不了挨的,你不会受什么皮肉之苦,不过那个静娘,身为奴婢,教唆主子出逃,罪不可恕,把她发卖出去,如何。”
崔湄顿时吓了一跳:“郎君,别迁怒静娘,她只是全都听我的而已,她是无辜的。”
萧昶不语,拇指轻轻摩挲,探入她的口中,碰到了她的舌尖,崔湄下意识舔了舔,灵犀一动,含住了他的手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