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8章
这丫鬟能在太守府服侍,自然也很有眼色,早就拿了痰盂给她接着,抚着她的后背。
刚吃下的饭菜,就原封不动吐了出来。
吐的狼狈不堪,很不好看,崔湄不愿意让萧昶看到她如此模样,他爱她的不过是她的美色,她心中,有忧虑,挣扎着想去净房。
萧昶却全然不在意,抚摸她的后背,给她顺着胃气,也许能让她舒服一些。
崔湄吐的,整个人都是茫然的,喉咙在灼烧,人都吐空了。
嘴角凑过来一方布巾,给她擦拭嘴角的动作,并不算熟练,不是丫鬟在服侍她,是萧昶。
他完全没有嫌弃,揽着她靠在自己怀中:“怎么吐的这么厉害,这些日子都是如此吗?”
崔湄恹恹的,不想说话,只是点点头。
萧昶很忧虑:“去请大夫来,女子害喜虽然不是病,可吐成这样人怎么受得了。”
“妾听人说,害喜的厉害,是皇子的可能性,更大一些呢,郎君,你想要男孩还是女孩呢?”
萧昶抚着她的小腹,现在的月份,小腹很平坦,其实是什么,也摸不到的。
他目光极其温柔,盯着她的肚子,仿佛已经看到月份大了,肚子高高隆起的模样。
“这一胎,是个女儿,就好了,像你一样漂亮的小公主。”
崔湄不解,难道萧昶不想要男孩?
虽说对她来说,是男是女都可以,都为长,让她地位更加稳固,不过权衡之下还是皇子更好些。
萧昶的回答则更奇怪,若是他有皇子,想要个女儿自然无可厚非,可他没有皇子,第一个孩子,不该盼着是个男孩子,萧昶的皇位才更稳固吗?
前朝甚至都在让他广纳嫔妃,好开枝散叶呢。
第96章 册封贵妃在兖城就出师不利,打乱……
在兖城就出师不利,打乱了计划,崔湄也担心,下一步该怎么办,岂不是彻底陷入被动。
平时她不关心前朝的事,但现在由不得她不关心,她的命运已经跟萧昶息息相关,萧昶坐稳皇位,她才能继续享受荣华富贵。
萧昶告诉她,他们不必再去边城,直接回京,一来她有身孕不能奔波,二来局势已经稳定了。
刺蛮人言而无信,议和期间,居然偷袭边城,而薛将军再一次吃了败仗,可就在守了几百年屹立不倒的边城,就要失守时,萧昶安排的奇兵,半路穿插,将刺蛮人包了饺子,居然活捉了刺蛮的右贤王。
率领这只奇兵的是个年轻小将,姓朱,从前从未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,但朝臣们不知道的是,朱小将军,是薛将军的外室子,从未被薛家承认,连薛姓都吝啬给。
而薛将军因统兵不利,被夺了职,宣旨接替他的,居然是自己从不看重的外室子。
薛将军当时的脸色,非常难堪。
大周活捉了右贤王,消息传回朝野,群臣振奋,太后更是觉得有了盼头,只要换俘,就能把仰国公换回来,谁知刺蛮根本交不出人来。
仰国公居然因水土不服,吃刺蛮的奶皮子上吐下泻,耽误了医治,直接一命呜呼了。
刺蛮也头铁,来的使者摊牌,说大周的国公没了,但他们对仰国公非常尊重,按照刺蛮的规矩,天葬让秃鹫吃掉了,他们只能还尸体,还是一具被吃到一半的。
听到这个消息,太后直接晕了过去,没有仰国公,赵家,算是彻底完了。
而刺杀陛下的刺客,也被当场逮捕,从刺客的身上搜出了成王的印信。
京城几乎乱成了一锅粥。
萧昶却依旧有条不紊,稳坐钓鱼台,每日看看密报,陪着崔湄吃东西,她害喜的严重,吃什么吐什么,不过七八天,人就已经瘦了一圈。
“还是没胃口?”
在马车里,崔湄靠着萧昶,神情恹恹,苍白虚弱的面庞,此刻因为他说话,抬起眼,连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,因为长途跋涉,害喜的难过,眼角竟然流下一点泪来。
她越有病容,居然还越美了,病容弱化了她过于明艳的长相,微蹙的眉头忧愁的双眸,完全是个病西施。
萧昶其实更偏好那种柔弱淡颜的才女,崔湄此时的样完全长在他心坎上,若是上辈子,他定好生恣意怜爱一番,但现在,他只有担忧。
只是有孕,害喜而已,会让女人如此痛苦吗?
他并非没做过父亲,但女子生养乃是天经地义,寻常人家尚且要生儿育女,更何况是多子多福的皇室。
可他从不知,女子有孕,居然如此辛苦,她难受的,像是去了半条命了。
亲亲她的脸颊,从匣子里捻出一颗酸梅,崔湄吃下,好歹压了压那股随时出现的恶心感。
“郎君为何想要女儿,第一个皇儿,妾还以为,郎君更想要儿子呢。”
萧昶并未正面回答:“女儿不好吗?我喜欢女儿,宠着她爱着她,她会像湄湄一样漂亮,让她成为大周最受宠爱的小公主,我们的掌上明珠。”
为什么想要女儿,因为他们上辈子,那个没能成活的孩子,就是个女儿。
他抱憾终生。
“先开花后结果,我们先有了女儿,再有儿子,完美不过。”
崔湄想要从他那张淡定的脸上,看出一点端倪,但他眉眼温柔,她什么都看不出来,这个理由,崔湄勉强接受了。
他对她实在太好,喝了一碗安胎茶,自然而然的用手帕给她擦嘴,揽着她的头,让她靠在自己怀里,躺在自己腿上,就是为了能让她睡得舒服些。
不必再隐瞒身份,回京的路上带着十几个厨子,只为了给害喜的她调剂着做膳食,能为娘娘,未来的皇长子生母效力,这些厨子都是拿出十几倍的精神,使出了看家本领。
可萧昶依旧不放心,她每日的饮食都是自己亲自定,召厨子们定她每日吃什么,便半个时辰。
萧昶其实,是很忙的,那些来来往往携着密信的鸢鸟,每过一城对当地官员的考核,也不知从哪里得知那么多的官员辛秘,孝期偷妾的,贪污的,搞冤假错案,科考舞弊的,拉帮结派排挤京官的。
有罪的按照律法处理,杀头,下狱,无罪的释放,有功的晋升。
光是处理这些事,他忙的连口水都喝不上,可即便这样忙碌,他也亲自过问她的饮食,陪着她一起吃饭,甚至在她呕吐不止时,亲自照顾她。
晚上崔湄已经睡了,外间的灯仍旧亮着,她听到他翻着那些奏折的声音,偶尔露出的叹气声,便知道,朝堂的事,他处置的很累。
崔湄并非没有看过其他夫妻相处的样子,江州的计主簿与妻子举案齐眉,他甚至为妻子写诗,夸赞妻子贤惠,却仍旧有妾有通房,尚做不到亲自照顾妻子的饮食起居。
萧昶这样已经难能可贵,他还是皇帝呢。
她真的不该再有别的奢求。
但,再等一等吧,如果以后他依旧对她始终如一,她就交付自己的真心,纵然帝王的爱不可长久,可曾经获得过,她已经比这世上大部分女人都过的好了。
因为怕他以后的变心,就不交付真心,岂能因噎废食呢。
即便十几个厨子伺候着,崔湄的食欲依旧不好,吃什么吐什么,很快就变得苍白消瘦了些,其实也就回到她在陆家时的样子,她觉得没什么
所谓,在陆家整天吃花瓣,一粒米饭都不允吃,她不是也活的好好的。
害喜罢了,撑过去就好了,哪个要生育的女人不得经历这些,要是怕,就别生。
她生的可是皇家子嗣,不投入,怎么能得到回报。
可萧昶却如临大敌,甚至在她又一次,差点将整个胃都呕出来的时候,对着太医和御厨们大发雷霆。
太医颤颤巍巍,欲哭无泪,跪着给崔湄把脉,得出的结论是,崔湄脉象很稳固,这一胎怀像特别好。
正是因为胎儿康健,害喜的症状才特别强烈。
“可即便这么说,娘娘瘦的不成样子,什么都吃不下,补不了身子,孩子怎么长,岂不日日都在吸母亲的精血?”
太医和御厨们,已经见识过陛下是如何宠爱这位娘娘。
“陛下,嫔妃生育,害喜本就是正常的,为了皇子,这母体有所……”
萧昶阴冷的目光射过去,太医便瑟缩的不敢在说话。
“朕要皇儿好好地,娘娘也好好地,你们尽快拿出个方法来,娘娘这样吃不下东西,身体怎么受得了。”
萧昶气势实在吓人,最后还是一个御厨的小徒弟拿出了个法子,在熬煮的麦芽糖里,混了杏子汁水,做成酸酸甜甜的糖果,又制了许多爽口的饮子。
崔湄就是靠着这个,熬过了难耐的害喜。
有孕是好事,崔湄一点都不怕,为了孩子,她哪怕吃完便吐,也会力所能及的吃,她不觉得委屈,这孩子是希望,不仅能给她带来荣耀和地位,更是她血脉相连的亲人。
然而萧昶有时却有些长吁短叹,幽幽的盯着她的肚子,爱怜的看着她的脸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