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5章
他不知道吗?
她不知道他最最想要做的事,就是离开他吗?
南惜不认为他会想听她的真心话。
她只“乖乖”地摇摇头,问他:
“我可以请人送银耳粥上来吗?”
傅知白心如刀绞。
......
南惜还是没等到傅知白的回答。
他会安排的。
她站起身,去衣帽间里拿换洗衣物。
然后打开衣帽间的门,愣在原地。
不仅仅是卧室的陈设没有任何变动,就连衣帽间,都没有变化。
她刚搬进他卧室时,衣帽间里还满满当当都是他精心搭配的衣物,后来她住进来,她爱漂亮,他就一件件为她添置,添置到后面,整个衣帽间一大半儿都是她的衣物。
他的衣物只能被挪出一部分到客房里,她还记得那时她都为他的衣物委屈,说可以再做一个衣帽间,专门放置她的。
他却说,可以再做一个,因为她有需求,但他喜欢他卧室旁的衣物间里,塞满了她的衣物,喜欢她的衣物,紧密贴在他衣物的旁边。
南惜闭上眼,甩了甩脑袋,仿佛这样就能甩去脑海中的记忆。
她不敢再多停留,快速地拿出睡袍,逃似的离开衣帽间。
洗完澡出来,茶几处果然已放上了餐盘,餐盘上,除了她点的一小碗银耳粥,还有一碗菌汤炖牛肉。
她确实需要吃点红肉补补力气,南惜拿起雕花小勺,小口小口地吃起来。
在一旁假装看文件的人,听到动静,终于微微松了口气,完全不顾自己,从得知她消息的那刻起,就没有进过一点食。
南惜吃完就去刷牙,然后就往被窝里钻。
她太累了太疲惫了,美食很好地抚慰了自己的胃,她现在需要睡眠。
不知道能不能睡着,但能长久地闭上眼,能够逃避一下也是好的。
可是完全睡不着。
南惜一闭上眼,眼前就是各种各样的画面。
她领奖时的喜悦、他突然出现的画面、段灼在她面前被捂着嘴崩溃的画面。
南惜蹙起眉,翻过身。
“不舒服?”耳边突然传来的嗓音令南惜倏然睁开眼。
是傅知白。
准确来说,是已经洗完澡的傅知白,他穿着真丝质地的睡袍,立在床边,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水汽。
南惜坐起身,摇摇头。
傅知白掀开被子上床。
南惜开始紧张,心跳得越来越快,她只顾着自己疲惫想早点休息,完全忽略了,今晚会与他同睡。
她该如何与他同睡?
她甚至不想和他有任何肢体接触。
思绪间,傅知白已上了床,然后朝她倾身而来——
南惜紧闭双眼,她说服自己,纠结什么呢?紧张什么呢?
她还有的选吗?
被他逮回来,和他做,不是早晚的事吗?
反正都做过那么多次了,就当完成任务好了。
她抿紧唇,拉开系在自己腰间的丝绸系带。
却猝不及防被人握住手腕。
她睁开眼,对上傅知白不可置信的眼神。
“南惜?!”傅知白收回想去关闭南惜那头台灯的手,克制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:
“你能不能不要这样!”
南惜没想到是自己误会了,误会的羞耻令她涨红了脸,可她真的是误会了吗?
或者说,他难道不想吗?
他为什么这么生气?不是早晚的事吗?难道他把她逮回来,和这种事没有关系吗?
她不明白他的愤怒,也不想她和他争吵,她有什么资格和他争吵呢?
她不过是,他想干什么,就可以干什么的对象罢了。
他不想让她拍的戏,她就得乖乖不拍。
他不想让她逃离,即便她用尽心思逃到另外一个国家,他也能用权势轻而易举地将她找回。
他为什么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,一副好像,她羞辱了他的模样?
“不要哪样?”她面色平静地反问:
“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?”
第67章 占有欲只是占有欲,不是爱……
67占有欲只是占有欲,不是爱
傅知白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,手背青筋明显崩起,凸出明显的形状。
“你明明知道不是!”他面上的痛苦已掩藏不住。
“我不知道!”南惜口齿伶俐地反驳,又重复一遍:
“傅知白,我不知道,我现在对你一无所知了,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?我什么都听你的了不是吗?你为什么还是不满意?”
他想要她怎么样?
傅知白自己都困惑了,他想要她像现在这个样子乖乖听话吗?想要她做任何事都遵循他的同意,想要她就连亲密缱绻都像完成任务一样吗?
傅知白不知道要她怎样了,他只知道,他不想让她变成这样。
太
糟糕了,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。
两人就那么对视着僵持着,谁也不后退一步。
但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办,该用怎样的方式对待对方。
过了许久,傅知白缓缓地说:“我要你,爱我。”
如果南惜能够像从前那样理智冷静,她会听出傅知白平淡嗓音下的渴求,可此刻的她,几乎是应激状态。
尤其是,在他竟然敢在她面前提到“爱”这个词的时候。
他凭什么要求她爱他?他以为爱也和物质一样,是可以被逼迫,被要求的吗?
南惜几乎像炸了毛的猫一样:
“我才不要爱你!你都不爱我你凭什么要求我爱你!”
几乎是在南惜说出“我才不要爱你”的瞬间,傅知白就红了眼尾。
“我不爱你?”他不是质疑她,不是反问她,而是在问自己的同时也问她。
她感受不到他的爱吗?
南惜注意到了他泛红的眼尾,她讨厌掌控欲强的傅知白、讨厌用段灼威胁她的傅知白,可是她没有办法讨厌这样,竟然会在她面前眼眶泛红的傅知白。
她还有好多难听的话,还有好多可以攻击他的话。
但是面对这样的傅知白,她没有办法说出来。
南惜喉头哽了哽,心酸得像被鲜榨的柠檬汁满满浸泡一样,她别开眼不去看他:
“占有欲只是占有欲,不是爱。”
傅知白眼尾的红愈加明显,连眼白都蓄起血丝。
他发现自己从未如此无力过,他没有办法反驳。
他真的开始怀疑了。
他本来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爱,是她出现,是她一次又一次地说爱他,是她一次又一次地与他亲密。
是她教会他,说他们之间,是爱情。
是她教会他主动表现、主动表达。
他以为那就是爱。
可她却可以毫不犹豫地离开他。
也可以如此斩钉截铁地说不是爱,她不仅否认他,还否认她自己。
那么以前他们相处的种种,算什么?
深陷下去的床垫复又弹起,等南惜回过神来,傅知白的身影已经从卧室里消失。
架吵到一半走人算什么?
南惜气得裹起被子,猛地仰倒在床上,把自己裹成毛毛虫。
傅知白憋着一腔怒火无处发泄,从床上离开,想砸上卧室门,却不由得担心声响太大会吓到她,那股子努力在胸腔里上去又下来,半晌都发泄不出去。
只能到南惜刚开始进入御园时住的那个房间去。
他们一同住过的卧室,从南惜离开那刻起,就没再动过,一直维持原样。
而南惜之前住的房间,却有着天翻地覆的变化。
房间里挂着满满当当的相框,每个相框里都是南惜的照片。
有她演的戏里的截图、有她拍摄的广告宣传照、还有她拍摄的杂志封面。
其中放在墙面最中间的相框里被框住的,是一面镜子。
镜子上,是南惜写的法语:“quandjepenseàtoi(每当我想起你)”
如果他们之间不是爱。
不被她理解为爱。
那她离开时,为什么要写下这句?
而他们分开后,她是不是,从来不会想起他。
不会像他,从他们分开那刻起,只要一闭上眼,眼前就会浮现出她的脸。
傅知白手枕在脑后,许久没有阖眸,他却丝毫没有睡意。
就那么面色平淡地看着镜子上的口红字。
不知过了许久,他才起身,走回他们的卧室。
南惜已睡下,她还是缺乏安全感,将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。
巴掌大的小脸镶嵌在被窝里,薄薄的眼皮都是红的。
她侧身躺着,傅知白俯下身,看到她眼角处鼻骨涡里,蓄起的水光。
这一幕和他在昨天后台刚看到她时,她穿着漂亮礼服,垂眸笑眼盈盈看手机的画面,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在他身边,她连睡着,都在流泪。
他害怕看到她的泪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