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8章
李信业喉结滚动的影子,投在女娘明亮的瞳仁里。
他衣襟半敞处,露出喉骨泛红的伤疤。
女娘说话时,他只盯着她翕动的唇不动,目光比灯花还热。
他知道她博览群书,却没想到博学到这种程度。
“李信业”,女娘手指覆在他喉骨出,抚摸着那处伤口。
他的眼神让她动容,她忍不住问他,“你既然重生归来,认定前世是我杀了你,为何还待我这般好?”
“秋娘问这个做什么?”李信业不解。
“好奇。”她手指悬在距他心口半寸处,隔着衣服,也能看到梦里那处剜开的刀口。
“你前世吃了那么多苦,你的痛苦里也有我的作为,你该十分恨我才对?”
他摁住她的手指,覆盖在心上。
“你也说了是前世,我们现在不是在,过好这一世吗?”
“那你不会觉得不公平吗?”她睫毛垂成将折的芦苇,“如果我们在一起,对你不公平。”
自误会解除后,她能感受到他试图将关系更进一步,夜晚常将她搂在怀里,宛若寻常夫妻。
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,但她知道他想。
于她这个现代人而言,那并不是很难突破的禁忌。但让她迟于迈出这一步的是,她意识到这对李信业不公。
如果说爱情是从山脚开始跋涉,越过千难万阻灵魂相拥。李信业是克服重重障碍,忍着刺痛放下芥蒂来爱她的人...
可何年不是,她对他的感情,是走了捷径的。
她起初对他的情愫,是一个现代人对历史书里少年将军的崇拜和敬仰。后来,她还没来得及在生活中,在可落实的细节处去爱上他,就开始屡屡梦见前世床第之间的欢好。
肉.体.欢.愉就像抄近道翻过恋爱这座山,在无数个抵死缠绵的夜晚,她将对他混合眷念和贪欢,愧疚和怜惜的情感,一瞬间推到极致。
以至于她问自己爱不爱李信业时,她脑中第一时间浮现的是他床上的样子。
那一刻,她觉得完蛋了。
如果带着这样的感情和他在一起,甚至成为真正的夫妻,对于重生后明明多次推开她避开她,却仍然忍不住沉沦的李信业来说,会不会显得不够真诚?
就在何年指节,抵着他的心口蜷缩成团,心里绷紧成弦等待他的回答时,李信业忽而轻笑一声。
“秋娘没有恨我杀我推开我,我只觉这一世上天格外垂怜,你我之间这般顺遂,还何求公平不公平?”
他的拇指抚在她唇上,“我从不求公平。”
“你确定?”何年忐忑道,“若你将来发现,我爱你是英雄,爱你对我好,爱你活好...”
“那就够了…”
李信业食指悬在女娘唇上,不叫她妄自菲薄。
“只是…”他狐疑望着她,不解道,“什么是活好?”
【作者有话说】
写着写着忘记前面的内容,然后重读。读着读着发现好多错误,然后开始修文。尤其是感情线,写几章剧情脱离氛围感了,我就忘记两人咋相处的了,重捋了一遍感情线,估计晚上还要修[捂脸偷看]
第92章
◎很会干活◎
“活好就是...”何年涨红了脸,紧张寻找合适的解释。
她方才说顺嘴了,脱口而出的话,现在烫手山芋一样急待丢出去。
可李信业屈肘抵着桌案,双臂环圈着她。禁锢的姿势里,他目光异常专注的锁定她,正在等待他很看重的答案。
何年就觉得无论怎么回答,都显得自己很无耻。
这种感觉怎么说呢,就像他踏着晨雾跋涉至山顶,她坐缆车上山也就算了,第一眼该沦陷在对方深情的目光里,她却一眼看到他胸口微开,露出的健硕肌肉...
这时,对方的爱越无私、深沉、刻骨,她的爱就显得越自私、肤浅,单薄。
她该爱他的灵魂,尤其是经历种种坎坷,眼见他所受的诸多劫难后...
可无数次荒唐旖丽的梦中场景,乃至现在两人日日同床共枕,他夜间抱着她吻着她时,她最先被唤醒的是情欲。
何年低下了头。
他的目光,烫得她羽睫沉重,不敢与他对视。
李信业捧起她的脸,“是夸我很会干活的意思吗?”
他想,在秋娘眼里会干活是下人的标志,她这才憋红脸不肯说,怕伤了他自尊。
但其实他不在意。
“我不在意...”李信业的吻落在她的唇上。
“在北境夸一个男人会干活,是能娶到媳妇的意思。不然风雪漫境,一家之主没有狩猎和储备物资的能力,是没办法带领家人度过严冬的...”
何年没想到他会这样理解,双颊箍在他的大掌里,眼睛睁得极圆,不可思议而恍惚的...点了点头...
李信业琥珀般的瞳色,在烛焰中跳动着暗火,他眼中的炙热分明岩浆般喷薄而出,托着女娘下颈的动作却很轻柔。
蜻蜓点水的吻,不徐不疾地覆在女娘脸颊,额头,眼睑和鼻翼上...
等到捧着她的脸,将所有地方都亲遍了,他才凑到她唇边。在挨得很近,唇贴着唇,呼吸交缠的时候...
他告诉她,“秋娘喜欢的,都是我有的东西,我觉得自己很幸运!”
如果她如前世那样,想要他文采出众,温润如玉,白衣相国...
那他会觉得不公而残忍。
年少轻狂的浑小子,甚至会为了证明自己,满足脆弱的自尊和自卑,膨胀的欲望和无法自控的嫉妒,而不惜攻城略地般以占有她为胜利。
可现在不用了,他有许多时间慢慢给予,再慢慢索取。
李信业忽而就,不慌了。
他托着她下颈的尾指,划过她的肩胛处,粗粝的触感激得她战栗。
但她来不及发出声音,喉间所有的呜咽、震颤,连同喘息,都被他的唇齿封在滚热的口腔中,又随着他的舌尖顶进嗓子里,咽进小腹中。
酥麻感漫溢,何年有些坐不稳,扶着李信业的胳膊,又慢慢揪紧。
手指嵌入他腕骨处的箭疤上,那处伤疤偏偏如燃烧的烈焰,让她徒然的抓着挠着,却怎么也握不住。
他的手腕和她的掌心,都宛若大雨滂沱,一片湿淋。
何年颈间细汗浸湿了碎发,随呼吸黏在锁骨凹陷处。
李信业的吻,如不断涌动的热浪,密密堆叠。吸气,呼气,憋气,忘记呼吸,那些湿气足以将她俩淹没。
女娘透不过气,每一根发丝都溺毙在深海里,焚烧在漫天的野火里。
她眼角溢出泪,抓住他胸前的衣襟,挣扎着睁开眼,迷离涣散的视线中,却见李信业正看着她情动。
他吻着她,看着她,似乎并不享受投入,而只想看着她沉沦。
“李信业...”她嗓音一片黏糊,“你怎么...”
就连这声质问,也随着余浪被大风席卷入海。
李信业的吻,复又将她吞没。
他动作张弛有度,有条不紊,似对这副身体的喜好,敏感的地方,了若指掌。
“秋娘”,李信业尾音拖得哑而沉,“你无须爱我更多,像现在这样留在我身边,就足够了...”
何年感觉脉搏和心跳,都发疯了一样失序。
这个人将她撩拨得炽热迷失,自己却冷静自持。
她蓦地攀住李信业的脖子,稳住身体后,强制自己平顺呼吸。
“李信业...”她咽下嗓子里颤音,“接吻的时候不许睁眼,否则...”
“否则什么?”李信业摩挲着她发烫耳垂,擦拭掉耳颈后的水泽。
“否则对我不公平...”
何年在他指腹揉搓中,忍不住肩骨轻颤,桌案竹筒里的大束梅花也簌簌掉落。
烛影在她眉心晕开绯红,衬得眼波朦胧。
李信业笑得停不下来,“秋娘不去当判官,太可惜了!”
他慢条斯理站起身,噙着笑将她打横抱着,朝着拔步床走去。
何年陡然被抱起,下意识揪住他的衣襟。这个角度看去,他的胸膛尽收眼底。
那些梦里看见的伤疤,盘踞在他宽厚的胸膛上,在紧绷的胸肌表面蜿蜒成山脉,随着呼吸起伏纵横。
何年手指停在胸骨那道斜劈而下的伤口上,食指虚虚抚着伤疤走向。
李信业喉结在阴影里滚动,摁住女娘乱动的手,压在心脏位置上。
“是不是很丑?”他声音嘶哑。
心口蓬勃跳动的血肉,却烫得惊人,女娘感受这具身躯绷成拉满的弓弦,紧张等待她的回答。
她摇了摇头,“不丑,这是你的纪功碑”。
女娘气息撞碎在他坚硬的肌理间,李信业的呼吸滚热起来。
他将女娘放在床榻上,翻身将她笼罩在阴影里,胸前衣襟松落,露出虬结的肌肉。
何年瞧着烛火掩映,将他汉白玉浮雕的躯体切割的块垒分明,她索性解开他衣前束缚,细细瞧着不同兵器造成的伤口。
“还疼吗?”她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