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4章

  她眸光微动,想起此事依然觉得开心,“父亲答应寒河采珠的事情了,到时物资囤积在灵关,你派人去取.....”
  李信业望着更漏,知道最多再有一个时辰就要动身。他索性卸了外甲,脱掉外裳,只着中衣靠在床榻边,将秋娘整个儿拢进怀里。
  这般温存时刻,用来洗漱睡觉都嫌奢侈,他只想把每一寸呼吸都烙进记忆里。
  “秋娘......”他下颌轻蹭着她发顶,声音里带着不可思议的柔软,“你父兄向来明哲保身,这次怎会......”
  话未说完。就感觉怀里的人儿身子一僵。
  何年把脸埋在他胸前,声音闷闷的,“我骗父兄肚里怀着你的孩子,父兄说不涉足朝堂纷争,那些都是说给外人听的,你如今是自家人,他们自然护着你。”
  话音未落,忽觉这话烫舌,耳尖先熨起一层热。
  李信业笑得胸腔震动,指尖抚过她绯红的脸颊时,在烛光下泛起一层薄汗。
  “还有两年...”他喉结滚动,将汹涌的情潮生生压成一声叹息,“我再等秋娘两年...”
  他刻意避开她颈间幽香,害怕自己失了分寸,转而拨弄起一旁包袱里的物件。
  里面密密麻麻装满了东西。
  “药我带三瓶,棉衣也带着”他声音陡然低至气音,“余下的...等我回来再用。”
  “李信业”,何年攥住他的手腕,表情也郑重起来,“你不要回来,无论京城发生什么,无论庆帝是下十道诏令,还是二十道诏令,哪怕庆帝以抗旨罪论处...”她定定看着他,“你都不要回来。”
  “你镇守北境一日,庆帝就一日不敢动母亲和我。”
  烛火映得她眼底幽光浮动,“除非你收到我的亲笔信,我告诉你,清君侧的时候到了,让你率大军回京...”
  李信业听女娘此言,心里莫名难受。
  双臂如铁铸般箍着她纤细的腰肢,却又在触及她肌肤时放轻了力道,像是捧着易碎的薄胎瓷。
  “秋娘”,他带着薄茧的指腹,摩挲着她后腰处的衣料,那动作既是安抚,又似要把她的轮廓烙进掌纹。
  “去大昭寺上香的时候,碧霞元君娘娘的案台下,有一块松动的板子,你将信留在那里,蔡公公自然会去取。若是有急事需要通知周太后,就凭着这枚玉佩去见圆明天师,他会替你安排。”
  他将怀中人又搂紧了几分,“承影、沥泉、湛卢都留给你。”
  他执起她的手,握在掌心里,仿佛在交付最珍贵的兵符。
  “承影掌府中暗卫,心思细腻周到,办事稳妥。”他指尖在她掌心打了个转,“联系哭祭社和暗卫的事情,可以交给他去办。湛卢的轻功踏雪无痕,你可以派他去打探消息。”
  “至于沥泉...”李信业指节无意识收紧又松开,“沥泉长相清秀,我当初从野市将他买回来,就是想着他的样貌很合你喜好,只怕现在秋娘看着他会生气......”
  他炽热的呼吸,喷薄在她耳后。
  何年侧头避开他贴着耳廓的唇,狐疑道,“李信业,你买沥泉的时候,怎会知道我喜欢什么样貌?”
  李信业一时怔住。
  说来难堪,他是照着宋檀幼时的模样买的。
  女娘听不到回应,仰头回望着他,见这人分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,喉结却随着呼吸上下滚动,在烛光下勾勒出锋利的轮廓。
  她目光不自觉地顺着那线条游走,从凸起的喉骨滑到微敞的衣领处,那里露出一截锁骨,在阴影中若隐若现。
  何年指尖轻轻搭在他锁骨下方那道狰狞的伤疤上。指腹下的肌肤温热,伤疤却泛着不自然的凉意,像一块永远无法融化的寒冰。
  “这就是你,十三岁护送粮草,留下的刀疤吗?”
  李信业忽然倒吸一口冷气,身体崩得很紧。
  她的指尖像一片羽毛,轻得几乎感觉不到重量,却让他浑身肌肉瞬间僵硬。
  “这处伤…”他将她的手摁在那道凸起处,声音喑哑而黏糊,“我渴望你抚摸,已经等了许多年。”
  伤疤早已愈合,此刻却莫名泛起细密的痒,仿佛在回应她的触碰。
  何年手指细细抚摸着,那处皮肤慢慢变得滚烫。
  “李信业”,女娘轻声道,“你脱去上衣,让我看看你的伤疤好不好?”
  “秋娘看这个做什么?”
  何年伸手拿起一瓶药,“给你上药啊!这个药是我特意嘱咐兰薰调制的,你总是忘记抹...”
  她声音温柔而霸道,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,“我顺便数一下你身上有多少伤疤,下次见面...”她手指虚虚点在他心口,“若再添一道新伤,我定然不饶你!”
  李信业呼吸一滞,胸腔里那股燥热倏然窜上来。他抬手解开中衣系带,衣料滑落的瞬间,烛火在他身上镀了一层蜜色的光。
  和何年梦里如出一辙的胸膛。
  宽厚、坚硬,肌理分明得像刀刻的雕塑,每一寸都蓄满爆发力。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疤,非但没有破坏轮廓的完美,还为这处肌肉增添野性的遒劲,磅礴的力量。
  何年指尖沾着药膏,轻轻落在他心口最狰狞的那道伤疤上。
  药膏遇热化成蜜状,她不得不用掌根研磨着肌肤,触到的瞬间,他肌肉骤然绷紧,青筋在臂膀上蜿蜒突起,呼吸明显粗重起来。
  “疼吗?”她问完又自觉不合理,“这么久了,应该不疼了才对...”
  李信业没回答,只一把握住她纤细的手腕,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,却又在看到她微蹙的眉时慌忙松开。
  “......别这样碰。”他哑着嗓子,几乎带着央求。
  何年不明所以,不让用掌根抹,她便用指尖顺着伤疤的纹路缓缓涂抹,从胸膛滑到腰腹。那里的肌肉随着她的触碰微微战栗,块垒分明的腹肌绷得像铁板。
  “秋娘......”他闷哼一声,眼底翻涌着压抑的情绪。
  何年却恍若未闻,俯身在未干的膏药伤,微微吹了一口气。
  温热的呼吸拂过敏感的肌肤,李信业猛地扣住她的后颈,“秋娘是故意使坏吗?”
  他将她钳制在指掌间。
  这个药再抹下去,他该失守了。
  女娘指尖还沾着琥珀色药膏,狡黠的看着他,“将军这副样子,与传言里‘万军之中面不改色’,严重不符......”
  “确实不符!”李信业合拢衣襟,一把将人揽进怀中,肆意的吻着。
  这个吻来得密实而汹涌,仿若排兵布阵,不放过任何细微之处。
  他先是用唇碾过她微颤的唇瓣,待吮吸出水光,才撬开齿关长驱直入。
  宽厚的舌如轻骑探路四处游走,又似重兵压境般席卷舌根,待将她的喉间呜咽尽数吞咽,才转而含住那截莹润的下唇细细厮磨,像胜者巡视攻下的城池。
  窗外风雪怒号,却盖不住唇齿间黏腻的水声。他大掌扣着她后脑将人压向自己,却在察觉她呼吸紊乱时放松力道,转而用鼻尖轻蹭她泛红的眼尾。
  最后,他的唇贴在她发间,如忠实的信徒亲吻神龛。
  “李信业...”女娘在他密不透风的怀抱里微微喘息,“你何时转了性子?”
  她指尖戳着他硬如铁石的胸膛,声音里带着情动后的不解。
  他低笑,唇齿流连在她耳际,“秋娘这是怪我...不够卖力?”温热的气息烫得她耳尖发颤,“还是说...”大掌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,“你方才借上药之名,行勾引之实?”
  女娘转过身,背对着他。
  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试探什么。
  她记得前世,他是极重欲的人。床第之间似乎永不餍足。
  而这一世,他们同床共枕,最极致的时候,他明明浑身肌肉绷得发烫,却只是将她如珍宝般圈在怀里,连亲吻都克制得近乎虔诚。
  那般姿态,是对待孩子的细致和耐心,而不是对待女人...
  李信业仿佛读懂她的想法,他突然收紧臂膀,将她整个人禁锢在怀里。下颌抵住她的发顶,小腿拢着她的腿,足尖抵着她的足弓,而她的后腰,正抵在他的下腹处...何年身体如婴孩般蜷在他宽阔的胸膛里。
  “因为我们什么都做过了...”他在她耳边轻喃了一句,“只差相守。”
  偏这‘相守’,要他披荆斩棘去争,要他浴血奋战去夺。
  “秋娘...”他嗓音里混着浓重的困意,唇瓣摩挲着她耳廓时带着央求,“临行前...我做了件荒唐事。”他手臂又收紧几分,“你知晓后...定然会恼我...但我不后悔。”
  “什么事?”何年不解。
  “以后你自会知道。”他低头将脸埋进她颈窝里,深深吸气。
  女娘后颈发痒,下意识想逃,被他不容抗拒的力道重新按回怀中。
  “....现在....不要动......”他嗓音沙哑得厉害,“让我就这样抱一会儿。”
  何年不再乱动,像一捧雪在他怀里融化。
  他的呼吸灼热,细密地落在她后颈,如同最执着的蚁群,一寸寸啃噬着她紧绷的神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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