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3章

  “这……”老夫人不知该如何是好,二孙女的婚事若搅黄了,冯氏肯定要闹。
  所有人的视线落在赵清仪这位正主身上,她仿佛才反应过来,一脸茫然,“祖母,我们今日不是来看望姑母的吗?”
  赵老夫人了然,这是不愿意的意思。
  “实在抱歉,我这大孙女未有婚配之意,谭夫人觉得温仪如何?”
  其实老夫人心里不太痛快,谭家什么门第?配二房勉强,还是看在他们与侯府有亲的份上,才不介意亲上加亲,可她们居然狮子大开口觊觎自己的嫡长孙女。
  且不论赵清仪是县主,光他是阁老之女,就得配个如侯府一般的勋贵,远远轮不到谭家攀附。
  换做从前,谭家可没这个脸,现在敢提,无非是觉得赵清仪嫁过人。
  谭夫人不着痕迹地扫了赵清仪一眼,又看向赵温仪,论相貌,赵温仪也不差,会是一般人家争相求娶的贵女。
  但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,就算赵清仪有过婚姻之实,可有太皇太后的懿旨,名义上她就还是清清白白的姑娘,又是县主,还有几十万嫁妆,只要不傻,都知道二人之间孰优孰劣。
  不是赵温仪不好,是利益不够。
  “既然县主无意,那两家婚事就再看看吧。”谭夫人笑吟吟地揭过去。
  冯氏气到咬牙,好啊,还挑上了,当赵家的女儿是菜市口的白菜呢,谭家是什么东西也敢挑三拣四!
  最终两家不欢而散,冯氏气到午膳都吃不下去,直接带着女儿走了,赵老夫人叹口气,也不逗留。
  赵家人一走,谭夫人老神在在的表面功夫维持不住了,有些慌张地看着儿子,其实娶二房的女儿也不错的,原本她今日来,要定的也是二房的女儿。
  这不是见到了宸华县主,才会临时改变主意,试探一二罢了,谁知赵家人气性这般大,这下结亲不成,反结仇了。
  谭尹没说话,若有所思。
  赵温仪上了马车,再忍不住哭了起来,今日的场面实在令她难堪,让她觉得丢脸至极,好像她上赶着攀附谭家的亲事,结果人家压根没看上她。
  怪大姐姐吗?好像也不全是大姐姐的错,她是无辜的。
  可赵温仪就是难受,婚事上屡屡受挫,她干脆绞了头发去做姑子得了,如此也不必经历这等羞辱。
  赵老夫人不知要如何安慰她,说自己从来没偏心大房吗?说了人家也不信,但老夫人觉得,自己只是将两房摆在各自的位置上,就事论事罢了。
  二房不如大房是事实,婚姻又讲究门当户对。
  说到底,怪二房不争气吧,眼光还不好,看中了什么谭家,结果就是势利眼,唯利是图,出尔反尔,不嫁,或许是好事呢。
  赵清仪独自坐在一旁,内心复杂。
  谭家的确不是好去处,谭尹也不是个东西,婚事黄了就黄了,但因为自己而黄,多少晦气了。
  回到赵家,赵温仪就哭着将自己锁在房间里,怎么也不肯出来。
  孟氏刚收到张家送来的请柬,四月十八是张婉琰与乔文柏的婚期,孟氏正要知会女儿,就看到二房一家气冲冲地过来。
  要孟氏给个准话,要么赶紧给赵清仪定亲,要么,让赵清仪出府。
  赵澜俨心直口快,“这跟我姐姐有何关系?之前要是分家了,不就没这档子事。”
  早分了,谁也碍不着谁不是吗?
  总不能又想扒在大房身上吸血,又要大房委屈退让,姐姐不想再嫁,她就不配留在娘家了吗?
  二叔二婶要真有骨气,那就分家啊。
  孟氏也默认儿子这番话,没吭声。
  冯氏差点跳脚,赵怀良出来拦住她,生怕冯氏盛怒之下口不择言,说些得罪人的话,又问赵清仪对谭家是何态度。
  赵怀良升官了,从一开始的吏部文选司主事,调去户部任职,户部可是肥缺,经手的银钱多如流水,算起来,谭大人现在还是他上锋。
  自己女儿嫁不了,若赵清仪愿意,那对他这个二叔来说也是有利可图的。
  赵清仪神色淡淡,“谭家之所以反悔,只因我是阁臣之女,又有丰厚嫁妆,这才生了改换之心,如此小人之家,我不会嫁,待父亲回京,我会搬出赵家。”
  这也是她原本的打算。
  赵老夫人不同意,谭家婚事,和亲孙女相比,孰轻孰重她拎得清。
  “清仪说得在理,那谭家实非良配,出尔反尔,唯利是图,可见家风不正,这门婚事弃了就弃了,好男儿多的是,再看看。”
  赵老夫人不想继续这个话题,赶紧岔开,把孟氏手里的请柬抽出来,塞给赵清仪,“张家要嫁女了,你与张家小姐情同姐妹,就由你来准备贺礼,去吧。”
  打发赵清仪快些走,省得二房看了她纠缠不休。
  又安抚冯氏,“好了好了,张家嫁女,你们带上温仪过去沾沾喜气。”还从自己的私库里取了不少好东西送去西跨院。
  冯氏气归气,可婆母都表态了,还赏了值钱东西以示安抚,她得见好就收,各自给个台阶下了,再闹,显得她得理不饶人。
  冯氏勉勉强强收下东西转回西跨院,就是路上还和往常一样,喜欢口头抱怨老夫人偏心。
  还好老夫人开口,让她带女儿去张家蹭蹭喜气,那可是首辅之女出阁,去的都是达官显贵,说不准婚宴上就能找到自家女儿的良缘。
  这时候,又显出不分家的好处了,不分家,二房就和大房一体,大房的风光,就是二房的风光,大房的人脉,也是二房的人脉。
  不然以自己丈夫的官职,观礼的资格都没有,更别说去婚宴上认识达官显贵了。
  说来说去,怪自己丈夫不争气。
  冯氏闷闷地想,没注意迎面摇曳而来的方姨娘。
  等人都了近前,才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,“没长眼睛吗?敢堵本夫人的去路。”
  方姨娘袅袅婷婷地屈膝行礼,“妾身听说张家女儿要出阁了?”
  冯氏警惕起来,“关你一个小妾什么事?”
  这些年方姨娘得宠,她拿对方没办法,为了不给自己气受,她们之间从来井水不犯河水,她不主动找茬,方姨娘也别来她跟前碍眼,也算相安无事。
  可张家嫁女儿,她要带温仪去见见世面来着,方姨娘问这么多,难不成还想掺和一脚?
  方姨娘又笑,“妾身自知位卑言轻,没资格赴宴观礼,但这不是想着二小姐么,张家小姐都出阁了,咱们二小姐还待字闺中呢。”
  果然,来找不痛快的。
  冯氏冷下脸,“再敢胡咧咧,我撕了你的嘴!”
  方姨娘压根不怕她,“妾身也是刚听说,谭家没相中二小姐,倒是看中了县主。”
  “你找死?”冯氏不惯她,抬手要赏她一耳光。
  “夫人且慢!”
  方姨娘盯着她扬在半空的手,又是那副柔柔弱弱的姿态,“夫人误会了,妾身不是来取笑夫人的,而是来为夫人出谋划策的。”
  “你?出谋划策?”冯氏狐疑地上下打量她。
  想到这些年对方层出不穷的争宠手段,让自己明里暗里吃了不少亏,冯氏心有余悸,但又有点心动,方姨娘的脑子,说不准比自己的好用呢。
  “你有这么好心?”
  听出冯氏话里的动摇,方姨娘赶紧讨好地说,“夫人哪里话,二小姐也是妾身看着长大的,情分非同寻常,妾身当然希望二小姐得偿所愿了。”
  “二小姐又是咱们二房唯一的嫡女,她若嫁得好,老爷就得脸,老爷得脸,妾身也跟着面上有光啊。”方姨娘说得头头是道。
  冯氏冷笑,“还算你有点眼色,可我凭什么相信你?”
  “夫人不信妾身,但也该相信,妾身与县主不合。”方姨娘不再掩饰对赵清仪的恶意,咬牙切齿,“她害了我的女儿,我自与她势不两立!”
  冯氏对她的信任又多了一分,“那你说说,如何让温仪得偿所愿。”
  方姨娘扫了她身边的仆从一眼,冯氏意会,挥挥手让她们先退下。
  “夫人可知,县主早与一人暗通款曲。”方姨娘抬手掩唇,附在冯氏耳畔,神神秘秘。
  冯氏瞬间瞪大眼睛。
  这传出去,可是败坏门风的丑事,再一想赵清仪平日的做派,冯氏不信,“一派胡言!”
  她宁可相信暗通款曲的人是方姨娘。
  “夫人可还记得李衡?”方姨娘睁眼说瞎话,“李衡在咱们府上留宿过,你可知他二人私下见面了?”
  子虚乌有的事,冯氏哪里会知道。
  方姨娘给冯氏出主意,“只要捅破此事,县主不嫁也得嫁,只要她嫁出去了,谭家就会回心转意,即便没有谭家,还有别家,提起赵家的女儿,就只会想到二小姐,谁还会想已出阁的县主,还愁二小姐嫁不出去吗?”
  顺着方姨娘的话去想,这似乎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,反正李衡也来提过亲,要三媒六聘迎娶赵*清仪过门,当时冯氏嫉妒归嫉妒,可若赵清仪应了这门亲事,她也会笑脸恭喜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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