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4章

  赖栗问:“什么朋友?”
  他对戴林暄的社交圈了如指掌,从不知道这边住着一个需要戴林暄藏藏掖掖的“朋友”。
  如果是他知道的那些人出了什么事,戴林暄根本没必要撒谎敷衍他。
  “不清楚。”然而李觉也不了解,“要不您给戴总打个电话?”
  他有点纳闷,今天工作日啊,这祖宗不上课吗?怎么跑这边来了?分别三天都受不了吗……比人小情侣还腻歪。
  赖栗走进唯一的空卧室,拿了两套睡衣和浴巾离开。
  李觉:“……”
  好像哪里不对劲。
  赖栗快步回到这边,虽然知道他哥不可能这时候临阵脱逃,但还是有点担心。
  浴室的水声还在继续,赖栗拧了下门把手,不满地发现被反锁了。不过等了没一会儿,戴林暄就裹着浴袍,带着一身水汽走了出来。
  赖栗靠在门口:“你防贼呢?”
  他哥不算有洁癖,但住酒店都是自带洗漱用品,从没用过酒店的毛巾,更别说穿浴袍了。
  戴林暄拿过他手里的睡衣,越过他走到床边,言简意赅道:“去洗。”
  赖栗走进浴室:“不用叫夜宵,我不想吃。”
  戴林暄的手刚碰到座机电话,闻言一顿,回头瞥了眼:“打算饿死自己?”
  “不饿了。”
  可能是饿过头,也可能是食欲在刚刚已经得到了满足,赖栗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。
  他连门都没关,直接脱掉衣物扔进旁边的衣篓里,赤|条条地走到淋浴下方,可惜另一位当事人毫无窥伺的想法。
  洗完出来的时候,戴林暄已经换好了衣服,靠坐在床上打电话:“醒了?她状态怎么样?”
  赖栗一边擦头发一边盯着,戴林暄看都没看他一眼。
  他扔掉毛巾,掀开被子,跪到戴林暄身体两侧,贴近他的耳朵一起听电话那头的声音——
  对方回答:“我感觉还行?她还对我说别担心,不会再寻死。”
  赖栗拧了下眉,廖德?
  他用疑问的眼神看向戴林暄。
  廖德继续道:“我今晚和那位寸头先生轮流看着,没问题的。”
  戴林暄说:“好,辛苦了。”
  他正要挂电话,廖德又揶揄了一句:“祖宗接到了吗?”
  戴林暄:“……”
  近在咫尺的祖宗突然笑了下,凑过来亲了亲他的下巴。戴林暄眼皮一跳,下一秒,不妙的预感便成了真,赖栗的手直接伸进了被褥,隔着睡裤抓住了他。
  戴林暄扣住赖栗的手腕,眼神发沉:“先挂了,早点休息。”
  “别啊。”廖德还是忍不住八卦,“我总觉得这女人长得有点眼熟,她是不是……”
  戴林暄直接挂了电话,堵住了廖德后面的话。
  赖栗抓住他的手机扔一边:“女人?谁?”
  戴林暄顿了下:“一个朋友,等有机会带你见见。”
  “好。”赖栗竟然没追问。
  戴林暄放开他的手,摸了把他湿漉的头发,语气微缓:“吹风机拿来。”
  赖栗:“不用吹,一会儿就干了。”
  “不想吹就睡觉。”戴林暄拍开他的手,忍无可忍地将他掀到一边,压了下中间的被褥:“再动手动脚就去隔壁睡。”
  赖栗问:“你睡得着吗?”
  戴林暄没带安眠药来,加上刚知道赖栗失忆的症状,自然是睡不着。
  他平静道:“有什么好睡不着?”
  “它好像不这么认为。”赖栗翻了个身,手覆过来,诚意满满地说:“哥,适当发泄有助于睡眠。”
  戴林暄抵了下眉心:“小栗……”
  赖栗眯了下眼:“你不会想着等明天睡醒,当做无事发生吧?”
  “……”
  “想都别想,你认了吧,只有这一个选择。”赖不打算让戴林暄的松动过夜,一旦给出缓和的时间,他哥一定会重新把自己包装的严实无缝。
  戴林暄轻出一口气,偏开了视线:“睡吧,我现在不想……”
  赖栗捧过他的脸,强势地贴上来,戴林暄都准备动手了,却只得到一个湿漉漉的、小狗似的舔吻。
  赖栗软下声音说:“我不知道两年前哪件事做的让你伤心了,可我绝对不是有意的——再给我一次机会吧?”
  戴林暄嘴唇动了动,“没有伤心、别想太多”已经到了嗓子眼,却没能说出口。
  “不是你的问题,本来就不该有那个开始。”戴林暄轻叹了口气,“如果有一天我们的关系暴露,你知道外面会用多恶毒的语言评价你吗?”
  “不会暴露。”赖栗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,何况他哥眼里的“恶毒”对他来说不过是小儿科,根本不值得在乎。
  赖栗换了个思路给他哥洗脑:“就算暴露,他们先抨击的也是你,其次才轮到我,最坏的结果不过是……一起下地狱而已。”
  戴林暄无言以对,半晌道:“赖栗,我希望你能平安顺遂地……”
  “哥。”赖栗打断道,“我对人生唯一的设想就是在你身边,其它都不重要。”
  戴林暄错开视线,缓缓抬手去遮赖栗的眼睛:“那是因为你接触的人太少,你应该再……”
  “我去注意别人,和别人走到一起就是你想看到的?你根本见不得我和别人走近,为什么要做违心的事?就因为你是我哥?”
  赖栗循循善诱:“你就应该想,你养大的,一辈子都是你的,做什么都天经地义,无可厚非。”
  比起从前,赖栗“惑人”的功力翻了十倍不止。
  戴林暄以前扛不住,如今同样不能免疫,以至于他的心脏与大脑背道而驰,时而漏上一拍,时而加速跳动,搅得思绪乱如麻。
  他带着几分头疼地想,幸好这世上就一个赖栗,否则都他这样的强盗逻辑,人的道德文明得倒退五千年。
  “你心里过不去,就当我引|诱你,就当是满足我的愿望。”赖栗压住戴林暄的手,严丝合缝地插进指缝,十指相扣——
  “你以前说过,只要我想要,只要你能给我的,都不会吝啬。”
  “……这倒是记得清楚。”戴林暄的声音哑而轻,其中几个字音像被风吹散了一样,几乎听不见。
  戴林暄说完想起来,赖栗的那个相机里有他做出这句承诺时的视频。那是赖栗三年前被绑架后的一段时间,也是他真正产生动摇的开端。
  经历过一场惊心动魄的失而复得,他再接收到赖栗的“心意”便会忍不住想,背负悖逆世俗伦理的骂名又有什么?赖栗开心地活着就好。
  时隔三年,赖栗要他兑现承诺:“我想要你原谅我。”
  赖栗蹭了下他嘴唇,又说:“还想你以后只有我,不只是夜生活。”
  戴林暄像陡然被人掐了把心脏,溅射出酸涩、滚烫灼人的汁水,乃至血肉与骨骸都疼痒得厉害。
  万劫不复不过如此。
  他从出生起就注定是个罪人,临了还要罪加一等。
  “哥……”赖栗就着十指相扣抬起戴林暄的手,吻过他曾被刺扎过的指尖,“这件事上,没人能判你有罪,我也不行。”
  第54章
  戴林暄正在做饭,身后传来拖沓的脚步声。
  “别进来,去餐厅等着。”他头也不回地说,“这辣椒呛得厉害。”
  赖栗不管不顾地靠近,用额头抵着他的肩:“哥,我做了个噩梦。”
  戴林暄心里一紧,抓住腰间的手转身,面色一滞。
  面前是十九岁的、还带着些许少年气的赖栗。
  他穿着一件大领口睡衣,身前肩后的陈旧瘢痕上又叠加了数道崭新的伤,还没好全,都是因为不久前那四个绑匪施加的折磨。
  戴林暄恍惚了一阵,一时有些不知今夕何夕——
  “是梦到那几天了吗?”
  赖栗摇摇头,如今他已经足够高,不用踮脚就可以将下巴卡进哥哥的肩窝,再圈住腰紧紧抱着。
  这样实在太亲密了,戴林暄心里有“鬼”,觉得不太好,过了会儿才单手搂住赖栗的肩背,轻轻顺着气儿。
  他只当赖栗因九死一生而落下了心理阴影,所以格外黏人,作为大哥,多加安慰包容也是应当。
  直到被辣椒味呛得咳了两声,戴林暄才说:“要烧焦了。”
  赖栗不肯松手。
  戴林暄揉了把他的后脑勺,反手关掉燃气,好笑道:“不是你大半夜闹着要吃东西?现在又不吃了?”
  “吃不吃都行。”赖栗含糊道,“哥,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?”
  “怎么突然问这个?”
  戴林暄不知道自己和赖栗以后会怎样,可从第一次因赖栗感到心悸开始,他就清楚自己没法再踏入婚姻了。
  “下午在老宅,爷爷问你是不是中意景得宇他姐。”赖栗说。
  “你不是听到我的回答了?我和她只是好友,处不成对象。”戴林暄放低声音,“告诉你一个小八卦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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