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5章
小熙子站在火盆边烤火:“记下了,有几个学子已经被打成重伤,亲眷想探视都被拦住了。”
蒋之恒思索片刻,抬头看向小熙子:“看看有没有大胆敢告状的,帮着送去京城。”
小熙子愣了一下,随即提醒道:“公公,皇上都封笔仪了。”
蒋之恒继续翻着手里的册子,随意道:“无所谓,有这么个事儿就行。”
突然,他看着一版谣言顿住,这个传言牵扯到江西抚州卫千总卢鲁生,和南昌卫守备刘时达,这两个低级武官在这个传言里赫然成了奏折的伪造者。
“千总卢鲁生和守备刘时达,是不是还因为传抄伪奏折被关在牢里的?”
小熙子思索片刻点头:“对,传抄奏稿的低级官员都没放出来。”
“去查查,他们在朝中是不是没什么关系。”
“是。”
全禄见蒋之恒面色不太好,疑惑道:“公公,这两人怎么了?”
蒋之恒将册子扔到一旁的小桌上,拉了拉披在身上的大氅,全禄连忙绕到他身后给他捏肩。
蒋之恒微微蹙眉:“他们可能要被当替罪羊了,看来咱们得动作快些,广西那边儿胡中藻应该也听到传言了。”
全禄见蒋之恒似乎不舒服,有些忧心地问:“公公背疼?小的去煎服止疼药。”
蒋之恒抬手摆了摆:“不用,你去办事吧,我睡一会儿。”
全禄立刻扶着蒋之恒躺到一旁的榻上,小心地脱下他的鞋。
将火盆移到榻前,将窗户打开一个缝,这才轻手轻脚的出门。
几天后,千总卢鲁生和守备刘时达的亲属收到匿名信,知道了鄂昌有意让两人担下伪奏折一事。
这可是抄家灭族的罪名,两家立刻慌乱起来。
原本被压下去的传言又一次反弹,而此时被诬陷的学子亲属上京告御状的事被鄂昌得知。
“派人去跟着,只要人没有生命危险,跟着就行。”
很快,告御状的人和乾隆派去调查胡中藻的人一起到了京城。
施家兄弟的事情也调查清楚,此刻乾隆看着关于卢鲁生和刘时达被冤的初九堂密奏。
“进忠,传朕密令广西巡抚卫哲治严查胡中藻在广西学政任上的所有试题、诗文及往来书信,迅速上报。”
“传朕口谕,让之恒即刻搜查鄂昌的住所,查抄他与胡中藻的往来书信及诗文。命刘统勋即刻出发去接手此案。”
“嗻。”
进忠匆匆出门,让人快马加鞭去南昌传口谕。
蒋之恒接到口谕后,立刻换上蟒服,带着人先去绿营兵借了一些兵。
随后一群人骑着马疾驰,城门守军看到绿营兵就知道事情的严重,没人敢阻拦。
小熙子带着人先一步到鄂昌府宅门口,举着手里的牌子大喊:“皇上口谕!搜查江西巡抚鄂昌住所!”
府中人还没反应过来,就被跟着的绿营兵拦住,初九堂的小子鱼贯而入,迅速分散站好。
蒋之恒走在最后,大步进入院子。
得到消息的鄂昌匆匆走来,一路看到穿着太监服的小子,心里忐忑不已。
当走到前院看到蒋之恒时,心里的不安感更强。
鄂昌一副大义凛然的走到蒋之恒面前:“敢问是哪位公公,可有皇上旨意?”
蒋之恒态度温和地行了一礼,起身取出乾隆给他的牌子递给鄂昌:“鄂大人,奴才初九堂掌印蒋之恒,奉旨办事,您多担待。”
鄂昌认真看了牌子,有些忐忑的将牌子递还回去,有些不确定问:“敢问是出了什么事?”
蒋之恒装作为难的蹙起眉头:“鄂大人,您这不是为难奴才吗?奴才就一听差办事的,太监不能干政,哪儿知道朝堂的事啊,您说是吧?”
鄂昌心里已经有了答案,但现在他不能明着问,他扫过蒋之恒带来的绿营兵和太监,知道自己不能反抗,不然就是抗旨不遵。
蒋之恒笑盈盈的看着鄂昌:“鄂大人,您看,奴才们还等着的。”
鄂昌自认为没有留下什么罪证,不怕蒋之恒搜查,泰然自若的点头:“既然是奉旨办事,那就搜吧。”
蒋之恒笑着抬手动动手指:“办事。”
“是。”一众小子齐声应是迅速进入宅子深处。
鄂昌看着蒋之恒脸上的笑,突然有了危机感。
却听蒋之恒突然开口问:“鄂大人书房在哪儿?”
第265章 这太监太嚣张了
看着蒋之恒在自己书房里怡然自得的欣赏诗文,鄂昌的眉头紧蹙。
“之恒公公,本官这些诗文可是有什么问题?”
蒋之恒看着书房里挂着的条幅,一脸欣赏的看着这些诗文,对于鄂昌不怎么好的语气也没什么不悦。
“鄂大人好文采啊,这些诗都是您所作?”
鄂昌捋着胡子,矜持的点头:“之恒公公客气,也就是本官闲时所作。”
蒋之恒笑着点头,随即指着墙上挂着的条幅字画:“鄂大人不介意将这些呈给皇上欣赏吧?”
鄂昌能说不吗?人家又不是上来强抢,就算不给,他也能默写下来呈上去。
思及此,鄂昌只能装作荣幸的答应:“自然不介意,能入的了皇上的眼,本官还得谢谢之恒公公。”
还自己主动让人将条幅取下来装好,蒋之恒说话客气有礼,还当着鄂昌的面将一幅幅条幅、方斗、小品装箱贴封条。
“鄂大人您也看到了,奴才只是依旨办事,贴上封条谁都不敢动,您放心。”
鄂昌见他没有混什么东西进去,也没有找各种理由要好处,心理防线也下降了些。
等将鄂昌的诗词文章收好,蒋之恒状似无意开口问:“听说鄂大人和广西学政胡大人交好?”
鄂昌刚刚舒缓些的脸色立刻挂上警惕:“之恒公公问这些干嘛?”
蒋之恒微微惊讶地问:“鄂大人不会不知道近日的传言吧?奴才对胡大人的诗词也是好奇的很。”
鄂昌见蒋之恒目光直直的看着自己,虽是面上带笑,但那眼里的冰冷,让他后背渗出丝丝冷汗。
见鄂昌不说话,蒋之恒慢慢收起脸上的笑,淡淡道:“奴才虽是太监,但也知道雷霆一怒浮尸百里的意思,鄂大人。”
等鄂昌有些涣散的目光聚焦到自己身上时,蒋之恒慢慢将手拢进手捂子里,语气带笑道:
“您也别让奴才为难,将与胡中藻大人来往的信件拿出来吧,下面小子的手都是没轻没重的。”
鄂昌定定的看着蒋之恒好一会儿,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有用的信息。
最后,只得让伺候的人将自己与胡中藻来往的信件拿出来,看着蒋之恒收到一个小箱子里贴上封条。
蒋之恒带着东西离开前,对着鄂昌礼貌行礼,毕竟人家现在还是巡抚。
“鄂大人,奴才只是一个马前卒,过几天会有朝中大臣来接手此事,就麻烦您这几日待在府里了。”
鄂昌脸色已是黑沉:“你要软禁本官?”
蒋之恒一副为难的蹙眉:“瞧您说的,奴才哪儿敢啊,您要出去也行,但奴才的人得跟着,就是让人看见了多不好,是吧?”
一个朝廷大员,外出被小太监监视着,被人看见还不知道说成什么。
鄂昌深吸一口气,又慢慢吐出来:“刚好,最近本官身体不适,在府中静养几天也不错。”
蒋之恒笑着颔首:“谢大人体恤,那奴才就告辞了。”
话音一落,蒋之恒转身往外走:“将鄂府所有出入口守住,只准进不准出,严加查看进出物品,任何有文字的东西都不可流出。”
随着蒋之恒的话音,跟着的绿营兵和小太监迅速跑出府,等他的话音消失时,鄂府的大门被绿营兵关上,并落了锁。
鄂昌看着被关上的府门,身前的手慢慢握紧成拳,满眼愤怒,听到动静的后院妻儿也纷纷出现。
慌张的在鄂昌身边询问哭诉了几句,就被鄂昌赶回后院。
一旁的管家气愤道:“老爷,这太监太嚣张了!”
鄂昌反而冷静了下来,拿起茶碗慢慢抿了一口茶:“不过是皇上身边养的狗,没有权力连恶犬都算不上,先让他嚣张一时,等事情了了,自有人上赶着收拾他。”
管家似有所悟的点头:“老爷说的是。”
他犹豫片刻问道:“老爷,咱们是被胡大人的传言连累了,要不要趁此次这太监找事,再传点什么话出去?”
鄂昌放下茶碗,拨着手上的手串摇头:“不行,那些传言本就对本官不利,这个节骨眼上传出被太监搜查之事,只会适得其反。”
他换了个坐姿看向窗外,面色平淡道:“施家兄弟已经翻供,加上这次胡中藻之事,左右不过是被贬几年。本官什么风浪没见过,不过就是蛰伏几年,等到时间再起复不是难事。”
鄂昌以为乾隆还是几年前的乾隆,执政风格宽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