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2章
“夫君,莫要着急,明日再去罢。”许云冉拽住他的袖子,窃笑道,“我这肚子平坦得很,根本看不出怀有身孕,不会压到孩儿的。”
他抿唇思索须臾,乖乖搂着她躺下。
她自觉朝他的胸口靠了靠,自然依偎在他怀里,骤然出声问道:“夫君,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?”
“男孩也好女孩也罢,我只希望孩儿别折腾你。”萧玉安垂眸在青丝上覆上一个吻,叹息道,“听闻妇人生子比刀刺入骨髓更痛,我真恨不得替你受这份苦。”
她抓起他的手覆在小腹上,阖眸轻嗅他的气息,安然笑道:“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儿,我很珍惜,为了这孩儿,我心甘情愿。”
第95章
庭前的梧桐枝叶散尽,又冒出新芽,转眼间过了三年,三年前栽种的梧桐树已然比主屋还高,足以给院内玩耍的孩童提供一片荫凉之地。
屋内夫妻两人对案而坐。
“没曾想这何佐以如此忠心耿耿,离开长安三年,他仍旧坚持与你报信,说起朝堂琐事。”萧玉安合上书信,将其塞回信封里。
“时薇被立为皇后,其子亦被立为太子,我总算是能为她安心。”许云冉浅笑,随手将书信置于烛火上点燃,“这东西可留不得。”
“夫人想得周到。”他痴声轻笑,拿起蒲扇朝茶炉底下的炭火煽风。
许云冉笑盈盈欲起身,哪料不慎被裙摆绊了一跤,整个人顿时朝前跌去,萧玉安下意识直起身子张开双臂,稳稳当当接住她。
“夫人小心。”
他伸手拢了拢她微松的发髻,眼波如春水漾开,故意凑近她的鼻尖直勾勾盯着她。
许云冉羞得将脑袋埋入他的胸口,笑嗔道:“看茶。”
他利落扭头熄灭燃烧的炭火,反手扣住她欲抽离的手腕,指腹在掌心轻轻一挠,惹得她耳根绯红。
“夫人,我们去干些正事。”
萧玉安躬身将她抱起,大步朝床榻走去。
方褪去外袍俯下身缠住她,忽闻一阵孩童嬉笑由远及近,两人迅速分开,拾起地上的外袍穿上。
“爹爹!娘亲!”
萧清晏赤脚爬上青石阶奔入屋内,胖乎乎的小手里还攥着两块剥开的蜜橘,她跌跌撞撞扑入两人怀中,沾着橘汁的小手举着橘瓣就往两人唇边塞:“娘亲甜甜!爹爹甜甜!”
许云冉笑着咽下口中蜜橘,攥起绣帕细心擦净她兴奋得扑腾的小手,却被她的垂髫蹭得发痒,唯恐她滚落在地,紧拥着女儿“晏儿晏儿”的唤着。
萧玉安一把捞起女儿,把她举过头顶转了个圈,逗得清晏咯咯直笑,两条小短腿在空中乱蹬:“我要骑大马,爹爹,我要骑大马!”
清晏一把揪住她爹的下巴,指着外边道:“爹爹带我去骑大马!”
萧玉安被她乐的哈哈大笑,俯身在女儿的脸颊上亲了一口,将她举到肩上放好:“晏儿乖,等晏儿长大,爹爹就带晏儿去骑大马。”
许云冉才起身放下沾污的绣帕,又见儿子急冲冲跑来。
“哎呀!”萧承渊在门槛绊了一跤,未等娘亲冲上前来查看伤势,他已然自己站起拍去身上尘土。
“娘亲,爹爹,外边来了好多人!”萧承渊气喘吁吁扯着娘亲的裙摆,指着外面笃定道,“来了好多好多人,曹叔去迎客了,我悄悄跑回来报信。”
两人哭笑不得,打趣道:“你还懂报信这词?”
“自然。”承渊叉腰仰起脑袋,自豪道,“是曹叔教我的呢!”
萧玉安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,儿子长得更像他,奈何不知怎的,从小便喜欢去寻曹观玉玩耍,女儿长得更像夫人,还好,女儿更粘他。
他不解气轻轻踹了一下承渊的屁股,低骂道:“臭小子,今日让你识的字都学会了没?”
萧承渊并没意识到爹的异样,凑上前来一口气将今日要认的字全都背了出来。
“哥哥好厉害!”清晏欢喜地拍手,挣脱开她爹的怀抱,拉着哥哥的手道,“识字,我也要!厉害!变厉害!”
承渊一拍脑袋,猝然想起什么一般,急忙从怀中掏出两块蜜饯塞入她手里:“晏儿吃,我今日随曹叔上街缠着他买的,都给晏儿。”
“哥哥吃!”清晏只吃了一块,踉跄扑倒在哥哥怀中,攥紧手中的另一块举起递到他唇边,执拗催促道,“哥哥吃!”
两个小家伙儿来回推让,谁也不肯吃那块蜜饯,夫妇二人被逗得直乐,正准备也帮着劝哥哥吃蜜饯,又见曹观玉朝着主屋狂奔而来。
“大人!宫中来了人!”低沉的声音难以掩饰的欣喜和激动,曹观玉几乎是呼出来的,“陛下有旨!”
大人?许云冉被他这突如其来换回去的称呼惊得愣住,脑海里不禁浮现出袁素华的那番话。
袁素华赢了,确实是五年内。
皇帝病危,速召许云冉与萧玉安二人入宫觐见。
“爹爹娘亲,我们要去长安了吗?”萧承渊怀抱木剑,兴致勃勃跟在二人身后来回走动。
“是,渊儿想去吗?”见儿子重重点头,许云冉俯下身子摸了摸他的脑袋,将他的木剑收入行囊,指了指榻上累得熟睡的女儿道,“晏儿睡着了,你快去看着她,等爹娘收拾好便去叫你们。”
“好。”萧承渊乖乖爬上床榻,坐在一旁乖乖看着。
眼看裴刹急切踏入,两人回眸望向儿女一眼,默契拉着裴刹走到庭院询问道:“如何?”
“邓铭来信,宣召入宫的诏书不假,只是还得万分小心,恐怕还是会有人不希望公子和夫人回长安,尤其,是陛下新晋的宠臣。”
“你是
说,乔子倾?”许云冉心中有所顾虑,“他们有何行动?”
裴刹摇头:“尚且不知,我们在长安的人手太少,不便查清群臣动向。”
“夫人,不如暂且将晏儿和渊儿留在郾城……”
“不可,他们不在我们身边,更是难以放心,倘若他们将手伸到郾城,擒住晏儿和渊儿,那该如何是好?”她顿时回想起在清逸阁看见的那位公子,愈发觉得忐忑不安。
“夫人说的对。”裴刹叹息,提议道,“不如多带些死士暗中保护?”
“眼下只能如此。”许云冉嘱咐道,“挑十个便可,让他们扮成车夫侍从跟随。”
裴刹困惑道:“是不是少了些?”
“不可太多,皇帝召见,断断不能叫他再起杀心。”萧玉安蹙眉思索须臾,吩咐道,“裴刹,你先一步入关,我稍后给你一封密信,你亲手将密信交给上官将军,嘱咐他偷偷在城门十里之外接应。”
“我想,他们不清楚我们途径之地的形势,必不会徒然出手,担忧打草惊蛇,城门十里上下山匪居多,便是最好的动手时机和地点。”
裴刹领命,急速跟随萧玉安去了书房。
酉时,一家子用完晚膳便坐上了马车,奉命日夜兼程赶往长安。
行至明德门十里外,果真半路杀出一群黑衣刺客,手抄大刀横路而出,与众人厮杀在一起。
“夫君!”
许云冉提起长剑欲跟随他冲出车厢外,哪料却被萧玉安拦了回来,他警惕观望四周混战的人群,嘱咐道:“夫人留在车内看好晏儿和渊儿。”
“可……”
萧玉安匆忙在她额头上留下一个吻,望了眼一手怀抱着妹妹一手拿着木剑挡在跟前的承渊,低声劝道:“夫人,信我,你留在车厢中看着孩儿们,我就在马车周围守着你们,不会离远。”
她惊惧盯着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忧虑,重重点头应下,提起长剑静坐在马车内,胆战心惊守着二人。
“娘亲,为什么皇帝召我们去长安,还要半路杀我们啊?”萧承渊轻轻捂住妹妹的耳朵,使得怀中的清晏安然熟睡。
“并非是皇帝想杀我们,渊儿莫想太多。”许云冉叹了口气,轻抚他的脑袋笑道,“渊儿莫怕,很快便没事了。”
“那您为何要扮成男子的模样?”萧承渊蹙眉望着娘亲身上的青色男子长袍,恍惚觉得有些陌生,“去长安不是好事吗?我们会死吗?娘。”
“娘有不得已的苦衷。”她拍着儿子的背,垂头注视一对儿女,“渊儿长大了就知道了,我们不会死的,相信娘。”
萧承渊似懂非懂点头,垂眸沉思。
车厢外的兵器碰撞声渐渐消失,她不由得心头乱颤,更加注意外头动静,不放过一丝风吹草动。
“娘亲,你快去帮爹爹罢。”萧承渊一下看出她的顾虑,提着木剑挡在自己和妹妹跟前,安慰般笑道,“我会保护好妹妹的。”
她欣慰看向懂事的儿子,搂住他笑道:“娘也相信爹爹,我们不会有事的。”
忽闻“哗啦”一声,车帘被人掀开的瞬间,她下意识举剑刺了过去,那人将身一躲,心有余悸拍着胸口笑道。
“夫人的功力不减当年。”
听到这熟悉的笑声,她猛然起身跳下马车,环顾四周收起长剑的侍从,后怕仔细打量了他一圈:“你可有受伤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