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4章
她这一句接着一句,行云流水,只仿若早有准备一般。
众人还不及反应,就见她话音已落,分明便是以死相逼之态,顿时一片哗然。常青门位于此处,沈正自然在城中颇有威望,到了此时,大家又顾不上指责谩骂了,只纷纷开口劝慰起来。
呵......有意思。
雁惊寒视线所及,分明见沈慎眼中厉色一闪而过,他正待再看其反应,却听一声闷哼,沈毓乔已从三楼直坠而下。
随着“当”的一声长剑落地,她正正落入沈慎怀中。
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抬头四望,雁惊寒目不转睛,就见沈慎脸上并无意外,只迅速并指一点,正正点在沈毓乔昏睡穴上。
然而此时这铜雀楼周边,人群汇聚,武林人士众多,又有何人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出手偷袭?
若说是沈慎早有准备,这常青门中,又是何时出了此等高手,竟连他与十一都丝毫未觉?
作者有话说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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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3章 顺心而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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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毓乔就此昏迷,而后便顺理成章被沈慎带回了常青门中。在场诸人见沈慎反应平平,自然也大都以为沈毓乔昏迷之事乃是他早有安排。
大约也只有如雁惊寒这般武功高深者,才会直觉那出手之人来历有异,心生疑惑。
只是如今在这武陵城中,能称得上一句“武功高深”的,大都是各门各派的高手。自然也不会在此种情况不明之下,当众对沈慎开口质疑。
如此这般,那出手之人倒好似于众目睽睽之下神隐一般,无人在意了。
热闹散去,夜幕降临,街边各色灯火一一亮起。
武陵城人流如织,随处可见身穿各派服饰、腰悬刀剑之人,即使在入夜时分也吵嚷依旧,依稀可见十日之后武林大会盛况。
雁惊寒此时正与十一往客栈行去。
大约是白日赶路匆忙,他午饭只在车上草草解决,晚饭又还没来得及用,到了此时实在腹中空空。途中见到有卖烤番薯的,便不由得被那香味引诱,命十一买了来吃。
且还不忘一人一个。
雁楼主身份使然,大约很少食用这类街边小吃。因而此时兴之所至将东西买了,接过时还忍不住隔着油纸包左右看了看,好似连吃个番薯都要先探究一番。
大约是见这东西闻着虽香,外皮看上去却是灰扑扑的,甚至有些地方还隐现焦黑,雁惊寒眉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,拿在手中一时不曾动作。
一眼看去,倒让人疑心他下一刻只怕便要忍不住将这番薯原样还回去了。
直到眼角余光扫见旁人动作,雁惊寒有样学样,也将这番薯从中间掰开,露出绵软香甜的内里。这才眉目舒展,显出几分满意之色。接着又试探着剥了皮,往嘴边送去。
十一一直跟在雁惊寒身侧,自是将他种种反应都看在眼中。说来奇怪,原本他是打算将自己手中这个剥了皮再给对方。
只是话到嘴边,见了雁惊寒这番神情举止,又觉十分可爱。而后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,他这到了嘴边的话便未曾出口了。
直到此时,唯恐番薯烫嘴,十一这才连忙上前,开口嘱道:“主上,当心烫嘴。”
雁惊寒正打算张嘴,听得此言,动作稍顿。接着抬眼朝他看了看示意自己知道了,这才试探着咬下边缘一截薯肉。
烤番薯外围微微焦黄,和着软糯内里正是最为好吃的。加之雁惊寒又惯来嗜甜,一口下去,只见他眉目轻扬,显然对这味道颇为满意。
只是这刚出炉的番薯大约实在太烫,饶是他这一口吃得不多,也忍不住张嘴轻轻呼气。
他这个样子,又是格外罕见的情态了。十一见了,只觉心中绵软,连嘴角都忍不住勾出一点笑意来。
这番薯个头不小,他见雁惊寒一手一半,动作之间颇不方便,这才想起自己先前打算。连忙上前两步,就着雁惊寒双手,伸出右手动作迅速地替他剥起皮来。
十一做这类事情显然颇为熟练,待雁惊寒缓过嘴中那点烫意,就见自己右手中的那半截番薯已被他剥了大半,冒出一截规整的金黄薯肉来。
大约是尝过一口,他腹中馋虫已动,见状便也不待十一收手,又兀自低头咬了上去。
十一见状,动作稍顿。他手指并未触碰到雁惊寒面容,但此种距离、此种情境本就有一种别样的亲昵之感。
不知谁家挂在檐下的灯笼轻晃,暖黄光线游过雁惊寒侧脸,照得他眉眼分明,仿若有流萤闪烁其上,一眨眼,胜过万家灯火。
十一心中一震,在这一瞬间,他突然明白了自己方才的那点恶趣味——他喜欢雁惊寒在他面前露出不一样的一面。
因为那是旁人不可见的,亦是他不同于旁人的证明!
这点私念正是他贪心愈增的具现,然而十一此刻却好似忘了自省。他眼见雁惊寒抬头,顿了顿,只明知故问道:“主上,味道如何?”
“嗯,不错。”雁惊寒闻言,点了点头。眼见十一剥完这半,又将手转向旁侧,他连忙往后躲了躲,又轻抬下颌朝他左手示意,提醒道:“不必了,你也吃。”
十一闻言,动作稍顿,接着倒也并不推拒。
只见他依言收回手去,也将自己手中番薯掰成两半,只是等雁惊寒将右手那半吃完,便恰当好处地将另一半换出。
两人边吃边走,雁惊寒原本也有意看看城中情形,此时便也不急着赶往客栈。
只心中到底还在琢磨先前之事,走得几步便忍不住开口问道:“十一,方才之事你如何看?”
他这话起得突然,十一却立时反应过来意在何处。只稍一沉思,便斟酌着道:“回主上,属下以为此事有两点奇怪。”
顿了顿,他转眼对上雁惊寒视线,接着道:“其一是沈姑娘若要见沈慎,依理而言该是轻而易举之事。即便沈慎有意躲避,但二人同在常青门中,以沈姑娘身份,又何必如此大费周折,甚至不顾声名于青楼相逼?再者江湖素有传闻,沈正对这个独女宠爱又加,又怎会忍心见她如此?甚至整整两日都不曾露面?”
“不错。”雁惊寒闻言,点了点头。只见他眼中讥诮之色一闪而过,突然转眼朝东边看去,意味不明道,“看来不只是武林大会,这常青门也十分有意思。”
“是,主上明辨。”十一连忙应道。
雁惊寒也不知自己是何缘故,自从重生以来,每每听得十一这般一本正经地“恭维”自己,便总觉着有些别扭。
只是他此时转头看去,见对方虽然一脸严肃,手上却还拿着一个烤番薯,不免又有些好笑。顿了顿,方才淡声道:“继续。”
十一闻言却并未立时开口,只见他眉头微皱,好似有些拿不准似的。沉吟片刻,方才接道:“其二便是沈姑娘本身。据属下观察,她对沈慎用情至深应当不假。然而她今日所为,细细想来,却好似不只为情......”
“不只为情?”听到此处,雁惊寒突然开口。只见他伫足停步,转身朝十一看去,脸上神色难得有些不认同。
想了想,这才问道:“十一,沈毓乔今日所为显然另有打算,若我所料不错,与崆峒会面兴许才是她意图所在。既然如此,你又怎知她一定有情?”
他这话之意,分明便是说沈毓乔既然早有他意,那么她今日在铜雀楼上流露的这一番痴心,又怎知不是做戏呢?
雁惊寒说起正事时本就颇为认真,此时这般开口质疑,便下意识带出了几分威严之色。这一切全然是习惯使然,他自己身在其中或许不觉得,但十一却是立时便感觉到了。
见状,他下意识低眉敛首,又细细回想一番,这才慎重答道:“禀主上,属下并无证据断言沈姑娘今日是否真情流露。”
顿了顿,不知想到什么,只见他突然又抬起头来,直到对上雁惊寒视线方才接道:“若真要说起来,这更像是属下的一种直觉。属下只是觉得,若她当真只是为着最后与崆峒碰面,其实先前不必与沈慎如此纠缠。如此反复求证,沈姑娘也许还是想求一个结果。”
雁惊寒方才见着十一反应,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过于严肃了。故而他此时听得十一所言,便并未急着辩驳。
只是仍旧眉头微皱,一看便知还是对此事心怀疑虑。
十一知道以雁惊寒之性,又何曾仅以“直觉”二字论事过?他的主上凡事总要想个清楚明白,问个缘由意图。然而情之一字,有时本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。
故而他这话出口,原本已做好准备雁惊寒接着细问,甚至与他条分缕析一番。却不妨等得片刻,仍旧未见对方开口。
十一抬头看去,见雁惊寒兀自转身往前,一边迈步一边拧眉沉思,想了想,只以为对方尚在琢磨。便也并不急着出声打扰,只静静跟在他身后。
然而过得片刻,久到十一都不禁疑心对方兴许已在思量旁的事情时。却见雁惊寒再次停步转身,张了张嘴,看着他犹疑问道:“十一,你方才说沈毓乔想向沈慎求一个结果。那依你之见,难道她最终执意与崆峒会面,也是由这个结果所致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