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7章
十一话说得匆忙,眉目间更是一片凛然之色。胡若眉后知后觉,终于意识到前方好似有人靠近。想到这里,她反应不可谓不快,连忙一闪身跃至十一前方,伸手扶住雁惊寒双肩。
与此同时,只听一道隐约有些耳熟的声音传来:“十一,我先前在城外依稀见到合欢宗之人身影,此处动静这么大......”来人不过眨眼便已靠近,可见身手不凡。胡若眉心中顿时十二万分警惕,她盯着对方那张一眼望去平平无奇的脸,分明没有见过,不知为何,却总觉得这人举手投足间似曾相识?
直到她听得对方突然话锋一转,不无惊异道,“楼主怎么了?”胡若眉灵机一动,终于认出来人身份,正是揽月楼右护法——阮殷殷,此前她在聚海帮时曾与对方有过几面之缘,至于阮殷殷如今的模样,想来是易容了。
想到对方是揽月楼之人,此前又曾同十一一般紧随雁惊寒身侧,胡若眉先是下意识稍稍放松。然而很快,她脑中倏然闪过十一方才那一眼,又不由心中狂跳。
“主上方才与碧水宫宫主一战,不慎负伤。”胡若眉那头尚且惊疑不定,却见十一已然开口答话,声音乍一听来,除了略显喑哑外似乎与往日倏无不同,甚至说着便已十分自觉地站起身来,让出两步以便阮殷殷靠近细看雁惊寒状况。
十一这般反应,可谓与方才对待胡若眉时截然不同。若叫不知情的人见了,大约只会以为因着同属揽月楼,故而他对阮殷殷格外信任。但胡若眉还没有忘记先前自己试图靠近雁惊寒时对方的反应,她隐约意识到十一此举为何,一颗心顿时高高提起。
“负伤?以楼主的武功,什么伤能让他昏迷不醒?”听得十一此言,只见阮殷殷显然也同先前的胡若眉一般,很是惊疑不定。她此时所有注意力皆聚于雁惊寒身上,落地之后甚至顾不上多看十一一眼,便已顺着对方动作几步迈至雁惊寒身前。
与此同时,胡若眉竭尽全力表现得若无其事,只见十一出手如电,已毫不迟疑自背后偷袭,趁阮殷殷没有防备时直点对方周身几处大穴,而后迅速抬手,几乎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将什么东西强行送入阮殷殷口中。
作者有话说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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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3章 没有万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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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十一,你想做什么?”阮殷殷万万没有想到,十一竟然会出手偷袭自己,她甚至第一反应是怀疑对方是否怀有二心,故而雁惊寒才会如此。
几月前比武之时,阮殷殷虽然败给十一,但认真说来,她与对方的身手实则差别并不大。故而此番十一虽然先下手为强,点了她穴道,但阮殷殷拼尽全力之下反击,不过片刻自能冲破桎梏,只不过多少得受些内伤罢了。
故而阮殷殷此时当即大喝,一来自是惊疑不定之下下意识出口,二来实则也起了几分为自己争取时间的心思,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,十一显然就等着她开口。
“呜呜......你......咳咳......”若说揽月殿比武一战,阮殷殷还只是在心中大骂十一“不解风情”,那么此时此刻,她则要骂对方一句“卑鄙无耻”了。
不,卑鄙无耻还不够,简直不得好死!阮殷殷恨恨咬牙,周身杀气一瞬翻腾。
她不知十一往自己嘴里塞了什么,但想来不会是什么好东西。阮殷殷虽说平日里时常看着不着调,但实则心中自有城府,否则也当不起雁惊寒给她安的这个“右护法”之职。
只见她到了此时,虽然愤怒与杀机溢于言表,但却反而不急着开口了。阮殷殷很快便反应过来,不论十一是何居心,但对方既然没有一开始就对她痛下杀手,那自然是有得商量。
她这头心念电转,一面暗自察看体内状况,一面打定主意暂且静观其变。十一则是确认对方已将东西咽下,便开门见山道:“你方才所服乃是‘食月’,除了主上与暗堂之人,揽月楼其余人等大约皆以为‘食月’只是一种东西。”
说到这里,只见十一摊开手掌,掌心处正正摆着三枚药丸,大小相同,只是分别为黑白红三色。他话语不停,“实则不然,真正的‘食月’乃是由三种配方组合而成,黑白红三色,每月一轮,暗卫自小服用,不可断亦不可乱。”
阮殷殷并非无脑之人,只见她听到此处,显然反应过来什么——十一刚刚逼她吃下的东西不多不少正是三颗!
迎着对方仿若吃人般的视线,十一不为所动,只见他甚至展示完手中东西,便又蹲下身来,从胡若眉手中接过雁惊寒:“三种颜色,任意两色混服则成剧毒,当即发作。若是三色一并吃下,则需每月服用一颗白丸压制毒性。但纵使如此,时日久了,也会于经脉、寿命有损。”
十一短短几句,言语间分明是威胁人之意,但却毫无起伏,好似只在陈述某个事实。然而只消稍一细听,又能隐约窥见他这种“陈述”之下的阴狠,让人毫不怀疑,三颗与两颗于他而言,实则并无差别。
若有必要,他是真敢就此取阮殷殷性命!
“你到底想做什么?”听得十一这话,阮殷殷简直不知是否该感谢对方手下留情,好歹没有直接让她横尸当场。阮殷殷心下多少也知暗卫服用“食月”之效,故而到了此时,反而不敢冒然运功强行冲破穴道。
她心中防备,但视线所及,眼见十一接过雁惊寒之时,手上动作并无怠慢,甚至称得上万分小心,便知自己先前的疑心当属多余。
但若是如此,对方此时又是发的什么疯?想到这里,阮殷殷愤恨之下不免有些摸不着头脑,遂只得又问了一遍先前所言。
然而十一闻言,却仍旧没有回答,反而问道:“主上命青羽接应,来的为何是你?”
哈?合着自己此时才是那个被怀疑的对象?就因为她权衡之下,自觉黄岐那方已暂且摆脱危险,有青羽护送足矣,而武林大会显然更加凶险,故而放心不下,选择自己留下接应?
诚然这与雁惊寒一开始的安排不符,乃是她自作主张,但纵使如此,十一用得着二话不说就下狠手?何况对方连“食月”都强行喂她吃了,此时再问又是何意?纵使是楼主往日,也断断没有不问清缘由便施惩戒之理!
今日若是雁惊寒相问,阮殷殷自是该请罪请罪、该答话答话,但此时此刻,想到这里,再听十一方才一句话出口,竟仿若在审问她一般,阮殷殷不由更是恨得牙痒痒。
新仇与“旧恨”交杂,假使现在不是受制于人,她只怕早就与十一拼个你死我活。阮殷殷心中本就愤怒已极,只是理智上尚且强自按捺,此时不免越想越难以克制。
依理而论,虽说暗堂只听从楼主命令,但若真论职位高低,无论怎么说,自己都胜过十一。
今日在此,十一又是以什么身份立场?凭什么如此问她?若是好声好气便也罢了......几句话下来,阮殷殷业已看出十一此时对她并无杀意,左右“食月”也服了,她心里憋屈得很,正打算冷言相击。却见对方右手在怀中一掏,又摆出一样东西来。
当此时刻,只见阮护法见了那枚“亲传玉佩”,顿时便仿佛被人掐住脖子的鸭子一般,几乎是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,只胸腔间兀自起伏不停,难以平复。
胡若眉站在旁边看着,一时不免心惊胆颤,差点以为对方要被十一气得就此撅过去了。
然而阮护法到底是阮护法,只见她缓缓挪动视线,看了看十一,而后又看向昏迷不醒的雁惊寒......也幸亏雁惊寒此时昏迷不醒,否则只怕一眼便可看出,右护法已快要指着他的鼻子大骂:“为何要把玉佩给十一这个疯子?”
若说先前甫一照面,阮殷殷大惊之下一时还未及反应。
但过得这片刻,眼见雁惊寒一直毫无动静,联想到对方命她将黄岐送往唐门,再加上此前雁惊寒自唐蝉处取得玉蝉时,阮殷殷就在当场,故而此时她只稍一细想,自然便能大略猜到对方状况。
而此时十一手里的这枚玉佩,显然更给了她某种确信。想到这里,饶是她也不由得稍稍怔愣,毕竟雁惊寒身为揽月楼之主,这些年来,揽月楼之人自是最清楚他的手段。
想到对方有可能就此永睡不醒,阮殷殷心中纷乱,各种念头接踵而至。她说不清自己是何心情,自然也顾不上再与十一较劲,遂话锋一转,不觉一五一十回答了对方方才所问。
十一听罢,并未见什么反应,但也没有在此问题上纠缠,看那样子该是信了。但与之相反的是,他面对阮殷殷的态度不知为何,却并未放松,甚至细看之下,还隐约可见杀机浮现。
只听十一盯着对方,一字一句道:“食月配方唯有主上知道,所成毒药解法自然也只有主上才有,之后我会每月给你白丸,阮护法,你最好全心全意祈祷主上安然无恙。”
“食月”乃揽月楼机密,关于此点,阮殷殷多少有些预料,只是未曾想到竟连暗堂堂主也一无所知。但十一此时此刻,着意当着她点明此话,显然不只是为了好心提醒她莫要白费力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