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4章
直到终于等到时机,“见势不对”推门而入。
要说阮护法不愧是广阅双修秘籍,对男欢女爱一事经验丰富之人。
只见她两只脚刚跨入门里,还未等黄岐那句“你对雁楼主做了什么”落定,几乎是甫一扫见雁惊寒颈上红痕,便已反应过来那是什么。哪怕这点红痕随着十一动作,不过转瞬便已遮掩在雁惊寒回归原样的衣襟下。
而当“吻痕”二字直击阮殷殷脑海,她几乎无需反应便已想到——这些日子除了十一,根本没人能靠近过雁惊寒。
屋中有片刻静止,一时只剩十一若无其事替雁惊寒将衣襟理顺的动作。
只见阮殷殷瞪大双眼,实则雁惊寒方才说她“稍显夸张的吸气声”全然是因着往日种种所生的固有印象,若叫阮殷殷听到,只怕她当即便要大声反驳:自己丝毫没有夸张!
何况此情此景,还不值得她震惊吗?
当此时刻,阮殷殷视线在十一与雁惊寒脸上来回,脑中瞬时仿若走马观花一般,不停闪过这一路以来对方面对雁惊寒的种种言行。
一天到晚抱着人不撒手,对着个无知无觉之人关怀备至、温言软语不说,谁要是敢对雁惊寒有半点不敬,十一当场便要拔剑发疯——这哪里是对“主上”,阮护法扪心自问,如遭雷击,她从前哄小情人时都不曾这般!
阮殷殷本就是个精明之人,若说经过这整整半月时间,她竟还没有看穿十一对雁惊寒心意,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,大约便是于她而言,这实在过于匪夷所思,根本不在考虑范畴之内。
毕竟阮护法虽然觊觎自家楼主美色已久,时常妄图与对方春风一度,但也仅此而此。
若说论及真心,那不是找死吗?
然而此时此刻,阮殷殷怔立原地,在无数纷叠的念头中,终于不得不承认——这天底下就是有人喜欢找死。
且十一不只是找死,她脑中再次闪过那些红痕......阮殷殷险些当场背过气去。
“十一,我知你对雁楼主心意,但......”黄岐虽然向来只问医药,不管其他,但十一于她而言,自然又有些不同,毕竟她身为关懈堂妹,可算是十一的亲人长辈,更何况黄岐本就为人正直。
只见黄神医见了那些吻痕已是十分震惊,此时话音落下,再见十一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样子,更是颇不赞同,“但有些事情,须得你情我愿,十一,你......你此举实在有些不妥。”
可怜黄神医,一生从不涉情爱,于此类事上显然也不善开口劝诫。只听她几番斟酌措辞,末了也只苦口婆心说出这么一句。顿了顿,心中又不免为十一担心,还不忘出言提醒道:“何况你想过没有,若是雁楼主醒来察觉此事,届时你该如何?”
十一显然已全然不在意这些,或者说,自雁惊寒服下“玉蝉”起,他便已濒临崩溃,唯一在意之事便是对方能否醒来。至于其他......只见十一听得黄岐这话前半句,仍是那副不为所动的样子,甚至已自顾自将雁惊寒扶坐起来,半抱在怀中,仿佛随时便准备动身出发。
直到黄岐后半句出口,也不知是感觉到对方话中不失真切的担忧,亦或是他到底在意雁惊寒所想,十一顿了顿,终是开口答道:“我知道自己卑鄙无耻、罪该万死,待主上醒来,我自会将自己所为一一告知,绝无隐瞒。届时......”
十一视线并未面向黄岐,而是一直看着身前雁惊寒侧脸,只听他话音甚至是温柔的,“届时无论主上是杀是剐,我都毫无怨言。”他一字一句,又说了一遍,“我只要主上醒来。”直到此时,方才直直朝黄岐看去。
而此时此刻,面对十一这双眼睛,不只是黄岐,饶是一路以来几次三番暗骂对方疯了的阮殷殷也不由心中一跳。
屋中又是片刻沉静,然而不知为何,黄岐却不曾再开口多说什么。
只见她脸色凝重,只视线在十一面上扫过一圈后,便回房兀自收拾行囊去了——此处乃是雁惊寒传信中早已定好的会面之处,她与青羽早已在这客栈中等候多时。
阮殷殷什么人没见过,自然也当得起一句眼力过人。若说她之前口口声声大骂“十一疯了”,多少还带着几分泄愤之意,那自方才见了十一神态,再回过味一想,她则多少也能察觉不对。
更何况比之黄岐,阮殷殷还是个习武之人,尽管十一有意掩饰,但阮殷殷仍旧在方才那一眼之间十分敏锐地捕捉到对方气息不稳。
阮殷殷心下琢磨,眼见黄岐离开,她原本亦已朝门边走去。然而阮护法临到头来,手将将触到门闩,却到底有些忍不住。
毕竟若真要说起来,阮殷殷不比黄岐,讲究什么德行礼法,故而撇开十一此时状态不谈,若光论对方对雁惊寒所为,阮殷殷不得不承认,自己除却一开始的惊骇以外,实则心中很有些复杂。
细细剖析起来大约便是:一来想到等雁惊寒醒来得知此事,十一必然不会好过,甚至可能性命不保,阮殷殷便忍不住心中畅快,自觉自己将出一口恶气。
二来便是......阮殷殷自觉自己四十一枝花,不知迷倒多少俊俏男子,偏偏这些年,却在雁惊寒面前屡屡碰壁。用阮护法的话来说,便是大家皆是生有所欲的凡人,她又无需对方负责,睡一觉怎么了?
故而此时此刻,想到雁惊寒从前对她一身风姿要么避之唯恐不及,要么视若无物,仿若什么守身如玉的大家闺秀一般,却不想转头来,竟被十一一个男人给糟蹋了?
哈哈哈哈......阮殷殷幸灾乐祸,很有几分十一做了自己一直以来想做却不敢做之事的畅快。
她心中可谓十分微妙,一时只觉抓心挠肝,顿了顿,终是又返身折回几步,忍不住开口道:“十一,看这状况,”阮殷殷不比黄岐,看到吻痕便只想到吻痕。何况在她看来,十一此举已是在找死,既然左右要死......只听阮殷殷不无试探道:“你该不会把楼主给......”
阮殷殷碍于十一倏然冷厉的视线,话虽没有说尽,可她这语气神态可谓拿捏得恰到好处,无法不引人联想。饶是雁惊寒,也立时听出了对方意在何处。
雁惊寒......
他心中冷笑,直觉阮殷殷大约是男宠养多了,满脑子不正常,迟早有一天该送去寺庙请和尚念经洗洗脑子。
作者有话说:
阮殷殷:我不正常???(此时美女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......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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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0章 就此别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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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月惊蛰,春雷乍动。
在又一道破空的巨响中,扶宁一剑横出,几点雨水擦着剑刃而过,带起一阵冰凉。扶宁剑势未尽,趁眼前人收掌格挡之际,倏然旋身而起,以剑尖抵地,狠狠踢在对方腰腹部位。
只听何继手一声闷哼,咬牙稳住身子正待还击,那柄剑却已穿过重重雨幕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稳稳架在他脖子上。
一丝血线顺着剑身流下,仿若在昭显何继手的失败,只见他冷眼朝扶宁看去,神色间终于维持不住先前的惺惺作态,几乎是有些狰狞地嘲讽道:“你以为你还是从前高高在上的峨眉首徒?今日若不是我手下留情,特意命人引开其他人注意,单独前来见你,你早不知是什么下场!”
何继手这话说得冠冕堂皇,却掩不住语气中的恼羞成怒与气急败坏。所谓的“特意单独前来”,实则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只有他自己最清楚。
只见扶宁听了这话并无反应,面对对方明目张胆的奚落,她好似已习以为常,脸上神情甚至是有些漠然的。扶宁右手急转,以剑柄为指迅速封住何继手穴道,让对方不得动弹,而后毫不迟疑转身便走。
她身上仍旧穿着那身峨眉弟子服侍,只是因着连日奔波不停,难免沾染脏污,若不仔细看已看不出原来面貌。雨水倾盆而下,扶宁周身湿透,发丝散乱,是从未有过的狼狈。
然而她手中的剑仍是稳的。
扶宁大步向前,身后何继手的声音却兀自不停,仿若这些时日萦绕不去的噩梦,如此贪婪丑陋,令人作呕:“我告诉你扶宁,我何继手今日尚且还看得上你,是你的福气!只要你识相点交出生息诀......”
声音戛然而止,仿若被什么东西强行掐断。
扶宁在密集的雨声中回身拔剑,下一秒,看清前方来人,手上动作却倏然一顿,只见她似有些怔愣,嘴唇开合几下方才发出声道:“正行师兄......”
张正行毫不掩饰脸上的鄙夷之色,出手将何继手击晕之后,又是一脚把人狠狠踢开,直到接连撞上远处几棵大树方才停下。
张正行冷冷看着,周身怒意显然丝毫未减,然而他听得扶宁所言,脸上神色却是立时一变,几乎不可避免地柔和下来:“师妹,”只见张正行急切地上前几步,脸上担忧之色显而易见,待扫见扶宁周身少许鲜红,他眼中更是有沉痛之色一闪而过,下意识便要靠近细看,“你受伤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