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

  谈笳抓到把柄,暗讽:“哦,原来还有你说不过别人的时候啊。”
  成厉笑出声,无奈摇头。
  “没什么好说的,我就这么一人。再者,不是说开豪车的男人都会让人望而却步吗?”
  嗯???谈笳疑惑眯眼。
  “谁说的?明明是上赶着往上贴好不好?”
  成厉别有深意盯着她问:“是吗?”
  谈笳被他盯的发毛,总觉得他的笑里有点什么别的意味,僵硬地心虚点头说:“是啊。”
  -
  叭,叭,叭。
  思绪飞出神外的谈笳被霸道的喇叭声吵醒。成厉把车停在她面前,意思是让她快上车。
  “怎么不找个店里等?”
  谈笳边系安全带边说:“我怕你找不到我,不好停车。”
  “那电话是干什么用的?”
  “唉,我忘了。”
  成厉抬手把冷气温度调低,挂挡把车开出梧桐路。
  路上成厉操控方向盘开着车,谈笳侧身过去调歌单,正纠结放哪首歌就听见旁边的成厉问她渴不渴。
  “那有瓶饮料。”
  他拿眼神示意空调风口的那瓶青梅绿茶。
  谈笳拿过那瓶青梅绿茶,觉得讶异:“你怎么还带了这个?”
  “你不是说跟人打架吗?给你补充能量。”
  谈笳转开瓶盖豪饮一口。
  “嘁。就你厉害。”
  成厉听她的挖苦,勾唇笑开。
  “你真跟人打架了?”
  谈笳不太想和他说这件事,摇摇头:“没,就女孩子间的那些事,女孩子嘛,有些口角很正常。你打电话来的时候就已经散的差不多了。”
  “你们吵起来了?”
  “啊。呃…就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,也没什么好说的。”
  成厉看她不想说也不再问。心想这个年纪的女孩心情真难捉摸,一会晴一会雨还真挺有意思的,像动画片里的卡通娃娃,颇有生趣。
  他突然产生一种想把谈笳圈在自己的生活范围内的邪恶想法。
  好奇她平常的生活是怎样的,想看她的喜怒哀乐和各种面。说不清是为什么,可能是从前一个人沉寂得太久了,现在反而觉得不适应。
  说实话他不太喜欢自己这样,但转念想想,戒烟的人也会经历一个戒断反应的过程,于是也就顺其自然不再多想。
  第6章 委屈
  季节更迭,十月的天,说不上来什么感觉。一会秋风送爽,一会烈日当头,带着人穿越夏秋两季,过山车般好不刺激。
  国庆佳节,乃是普天同庆的日子。
  淮大人道地宣布给学生们放不多不少整整七天的假,谈笳庆幸终于有时间可以睡懒觉,不用起早去上课也不用晚上熬夜赶作业了。另外,还有一个她未曾宣之于口的庆幸,那就是她有理由也有时间去秋暝找成厉了,只是不知道他国庆回家了没有。
  张雅雯是谈笳在淮大的老乡,还没开学的时候两人就在网上聊天认识了。
  张雅雯人很热情,经常主动帮她忙,也偶尔来找她一起去吃饭,只是有时候她会让谈笳感觉若即若离忽冷忽热的,谈笳也只当个性使然没有过多在意。
  谁也不知道,倒打一耙背后使绊子、泼脏水的事情她也能做得出来。
  九月三十号下午,班长在扣扣上通知她说班主任让她下午上完课去趟办公室,有事找她谈。谈笳自认最近没有迟到早退也没有犯什么坏事,不知道班主任找她有何贵干。
  上完九月份的最后一堂课,谈笳收拾书包去行政楼六楼的610找班主任韩老师。
  韩老师一向是个不苟言笑,做任何事情都一板一眼的老师。从心理学分析,她是一个极度保守,很讲规矩的人。所以当她知道是要去见韩老师之后,头天晚上就不嫌麻烦地特地换了套很学生气的衣服。棕色的长发扎起来,绑成利落的高马尾,露出光洁的额头,顶着一张素净小脸,连口红都敢没涂一个。
  电梯里就她一个,上行的速度很快。电梯门打开的时候,谈笳脸上已经摆好一副乖学生的纯良无害。从小到大她就知道,在老师面前扮乖装无辜绝对没错。
  礼貌敲门进了办公室,谈笳找到韩老师的座位,在老师的办公桌前负手站好。
  “韩老师好。”她先开口和老师打招呼问好,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不是。
  韩老师见她来了,放下手里的手机,脸上也没见有笑,只凝重着语气开门见山地问她:“谈笳,你知道找今天你来是因为什么事吗?”
  谈笳摇头,“不知道。”她怎么知道自己干了啥,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不清不楚地被老师叫来办公室喝茶。
  “你的家庭情况我之前也都了解过了,老师深表同情的同时也很痛心。”
  谈笳咬了下唇,继续听她讲下去。
  “老师知道你一个女孩子经历这些很不容易,学校的一些奖学金和补助我也会优先考虑你。你平时表现不错,成绩也很优秀。”
  一般这样的开头后面都是要说些不好听的话,先扬后抑的手法见怪不怪,类似先给一颗甜枣再打你一巴掌。
  果然,谈笳又听韩老师接着说:“也可能是我平时对你关注的太少了,没有和你多多沟通才会让你做出这样的事。”
  谈笳不明所以,实在忍不住打断她:“老师,我不知道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,我没太听懂。您说我到底怎么了?我自认大学两年来没做过任何犯规违纪的事。”
  韩老师看着她,表情变得有点生气:“你也不用再隐瞒了,学校有同学向系里的辅导员段老师检举你,还和他发了一封检举信。辅导员看完后和我说了这件事,信我也看了,和其他同学确认过,言之凿凿确有其事。”
  在韩老师一席话说完,谈笳感觉胸腔里顷刻间烧起了一把火,火光熊熊,火势旺盛的仿佛下一秒就要燎原。
  她拼命耐住情绪,尽量保持冷静地继续谈话。
  “所以她检举我什么?”
  韩老师叹了口气,又下意识地抬手扶了下眼镜框,典型的逃避姿态。
  她像是羞于启齿,目光都不敢和谈笳相接,半天才豁出口:“说你道德方面不检点,在外面和社会上的男人…和他们鬼混。”
  “什么?老师我没有!”谈笳几乎立刻矢口否认,这简直是对一个双亲无音的女孩最大的羞辱和讽刺,说是泼天的委屈也不为过。
  韩老师这下也不扭捏,咄咄逼人的语气问她:“那你每个周末都去哪了?听说晚上也不回寝?”
  谈笳敛眉,“老师,我想这是我的人身自由,况且学校也没有规定学生不可以外宿。”
  “老师不是要干涉你的隐私,只是现在有人举报你,这种事情本来就敏感,你解释也许都没人信,不清不楚就更没有人会相信你。”
  谈笳僵着脸,“我不需要别人相信。”
  “但是这学期三好学生的奖学金没你的名额了。”
  “为什么?老师您不觉得这不太公平了吗?因为一封没凭没据的信就能这样轻易地给我定罪是不是太过草率?”
  “谈笳,很多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。当然,也不是凡事都要讨个公平,老师希望你以后出了社会能慢慢明白。”
  谈笳默不作声,这时候说再多也是徒劳,搞不好别人只会以为她是个被人戳穿事实后恼羞成怒,大闹特闹的疯子。没人信你的时候,一千遍一万遍的的争执都是苍白,都是无用。
  失魂落魄地出了办公室,谈笳突然觉得肚子饿了,转了方向去学校的食堂吃饭。她去吃的是食堂二楼最受欢迎的麻辣烫,每次饭点都看见有很多人在排队,那条长龙让人望而生畏。
  今天来的晚,窗口没什么人,她三下五除二看也不看地点了满满的一大碗。她吃不了辣,今天是第一次吃,不怕死地往碗里舀了三勺辣椒,她捧着碗边吃边有眼泪往下掉,又酸又麻又辣。
  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世上会有这么多糟心的事都发生在她身上,明明她只是去见自己喜欢的人,明明她每个周六晚上都宿在舅舅家。
  她没有解释什么,因为她晓得有心的阴谋背后最不缺的就是多余又累赘的解释,哪怕它是真的。
  那副歌词早在此时此刻很是应景。
  为何普天下的泪我先流一遍
  市面上的纸巾,都由我代言
  站在我旁边,你不算可怜
  这也是种贡献
  谈笳不懂,眼泪汹涌,落进碗里,吞进胃里,无波无澜。
  晚上回到宿舍,胡梦问她今天班主任找她有什么事,谈笳捡要紧的重点一五一十地和她坦白。
  胡梦听得义愤填膺拍案而起,连真香的电视剧也追不下去了,仿佛这件事是切实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。
  “老师怎么能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就给你定罪?”
  谈笳把晒干的衣服叠好收进柜子里,淡淡说:“说是怕检举我的人把事情闹大,败坏学校的风气和名声,也让我在学校无地自容。所以施以“小戒”,就把我的奖学金给取消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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