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章
“你别和我玩文字游戏,反正你来就最有意思。”
“说好了啊,必须得来,地址待会发你手机。”
说完也不管人答没答应就给挂了电话,成厉对他这套做派早已习惯,谈不上多无语。
很快手机上就弹出条消息,他扫了眼,在一长串文字里,“青城”两个字分外惹眼。
他没记错的话,谈笳的家乡就在青城。或许就只有这一个原因,他原本不想去最后还是去了,没有抱着想见她一面的目的,只是单纯地想去那看看,看看她出生长大的地方是什么样的。
可能就是命中注定、躲也躲不掉的缘分,终究还是让他遇见了她。
当时,一局牌的上半场才刚结束,他觉得里面闷的很,起身想去外头吹吹风,就那样不经意地看到了她。
她裹着件白色羽绒服,扎了个很学生气的丸子头,从上到下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,小小的一个人儿,鼻尖被风吹的有点红,站在前台和经理解释自己为什么没有房卡。
就那一刻,成厉心里说不出的滋味,像是历经数千年的宿命轮回,他终究还是放不下。
他很想直接过去,带她进来,但是他不可以。如果他这样做,那之前做的一切就都成了白费。
所以,他做了一回小人,背着她叫来经理,最后以经理的名义带她进去。
看她离开后,又担心她被雨淋到,只能再次委托经理把自己的伞给她送去。
他清楚自己这样做的后果,如果这些被谈笳知道,只会让她更加反感跟厌恶,只是在本能面前,理智好像总是占据下风。
第18章 一天
三月阳春,万物朗润。就在那样山边鸟雀成林的一天里,秋暝居来了笔不大不小的生意。
成厉和那位余姓客户约了家茶楼当面详谈,那家茶楼在淮市有些名气,服务周到环境雅致,饭菜味道也很不错。他们谈完正好可以在那吃顿午饭,所以成厉也就没让人来秋暝。
他们谈的是笔私人藏物展览的生意,那位客户是个爱好古董收藏的艺术家,打算明年要举办一场私人藏物展览会,想在成厉那收些五代十国时期的诗词字画。
两个人都是老道行,对古玩的见解颇有一番相见恨晚的意味,互相都明白对方的意思,谁也没藏着掖着,一席轻松似好友谈天的对话就把价格,时间和数目给谈妥了。
男人吃饭吃的快,加上那位客户还有事情要处理,一顿饭局没那些推杯换盏你来我往的耽搁,只为饱腹。是以,中午十二点半就结束了用餐,出了茶楼后两人客气道别。
从茶楼往左拐,再有十分钟的车程就是淮市大学。
成厉坐进车里,看了看腕表,沉思了会儿。随后踩油门,打方向盘往左转,那是一条和回秋暝相反的路。
正赶上中午饭点,路上行人多车辆也多,又是在学校旁边,十分钟的距离被硬生生拉长两倍。
车群中不断有喇叭声响起,还能听到周围车里传来的一两句国骂。反观那辆黑色宾利车里的人,似乎也没觉着有什么不耐烦,只安安静静地把着方向盘,跟着前面的车慢慢地把自己的车一点点往前挪。
他开了小半边的车窗,阳光斜斜照进来洋洋洒洒的落了他大半身。
成厉右手点着方向盘,目光时不时地看向窗外。
开了有一会,他不经意的看见路边上谈笳总说的那家,名字叫作「失格」的咖啡店。
她和他说他们学校旁边的那家咖啡店的生意很好,因为价格也适中,学生还可以在那里自习。当然去那的还是要数情侣最多,年轻的男孩女孩点一杯咖啡,就着日落,有无数的话题畅谈。
学生时代的感情大多还是这样自由纯粹的,没有太多的功利只贪图当下的快乐。
这些都是谈笳告诉他的,他有时候也想不明白谈笳到底是不是比他想的要成熟。
车况渐渐通畅,成厉把车停在那家咖啡店的门口,还没等他有下一步的动作,就听见车窗外熟悉的声音传到耳边。
穿着鹅黄色短裙的女孩在咖啡店门口喊人,声音像廊檐下的风吹铃。
“澄阳哥!”
被喊的男孩抬头,表情意外又惊喜。
“谈笳?你怎么来了?”
她走到跟前边去接下他手里的咖啡边说:“开玩笑而已,哪能真让你跑腿啊?”
男孩躲开没让,不知道是坚持绅士风度还是舍不得女孩受累辛苦。
“愿赌服输呗,我一个男人说话当然要言而有信言出必行,不然又要被你们说是渣男。”
谈笳歪头,笑得很灿烂。
“怎么会?澄阳哥是淮大守男德的楷模,是渣男的天敌。”
赵澄阳听她的夸赞很受用,也咧嘴笑起来。嘴角在光线的折射下让人挪不开眼,那笑容在谈笳看来很阳光很男孩气,是只属于夏天的。
他抬起那只没拿东西的胳膊,手掌轻轻罩在她柔软的发顶上,轻揉了揉:“你现在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啊。”
谈笳有一瞬间的无措紧绷,几不可察地往后退了小半步,好在赵澄阳没在意。
“那我们快回去吧,她们还等着呢。”谈笳切切开口。
“嗯,走吧。”
从两人的身影出现、走远到消失,成厉都始终是个看客。
他手里掂着包烟,要抽不抽,觉得心里好像不太是滋味。
好久没见她,她看着好像是瘦了点?不知道是在减肥还是胃口不好。
她其实不胖,但老在他耳边嚷嚷着要减肥,说瘦是现在的大势所趋,大街上随处可见的都是瘦子。她每次和他出去吃饭,点的食物总吃不完,又说不能浪费非得要分给他吃。
她今天穿了件鹅黄色的连衣裙,娃娃领的款式很青春可爱,后脑勺绑了一束高马尾,看起来像个小女孩。
不对。
她本来,就是个小女孩。
她尤其不喜欢肢体接触,刚才那个男孩摸她头的时候她往后退了两步,他看见了。
她还叫他澄阳哥,很亲昵的语气,他从来没有听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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继谈笳向成厉表白失败的事情发生之后,除去年前划清界限的匆匆一别,她就再也没去过秋暝。新学期新课程,没了那些扰心事,谈笳开始静下心来,专注学习。
不去找成厉的日子,谈笳的生活都被课业充实填满,每天不是在教室上课就是去图书馆看书。大二专业课的老师布置的作业也多,真不知道以前一边忙着着上课赶作业一边还要去找成厉,这样一周两头跑是怎么做到的。
果然时间还是海绵里的水,它其实根本不在于海绵里有多少水而在于你肯不肯去挤。
谈笳大一的时候给自己报了个校学生会的礼仪部。
礼仪部,简而言之就是给学校的各类重要活动场合充当门面。例如给学校的宣传招新会站台,给新生大会上被表彰的优秀学生颁颁奖什么的。
谈笳那时候觉得干这个最不需要动脑筋又能克服自己的社交障碍,想都没想就填表报名了。
礼仪部顾名思义就是要举止优雅行为端庄,当然身段和样貌也不能差,谈笳1米65的身高不算高,胜在比例好就稀里糊涂地被选上了。
这周末,学校要举办一个关于淮大杰出校友为母校捐赠的表彰仪式,礼仪部理所应当要派人参与。
活动举行时间定在这周六,而周六这天他们这群年轻人谈恋爱的想去约会,不谈恋爱的想出去玩。谈笳孤家寡人一个,也没有想要出去玩的心思,心里盘算着周日再回舅舅家,遂主动请缨报名参加这次的活动。
活动当天来的人都是年纪比她大上十五二十岁左右的中年人,以男性居多。
谈笳有些发怵,化好妆换好衣服后就乖乖地在自己的岗位站好。她站的位置在礼堂的主席台左侧,站好后目不斜视地立刻端正礼仪姿态,安安静静地等待活动结束。
好在来的都是些日理万机的成功人士,对母校的捐赠在他们看来只是日行一善的场面事,没有耗费过多的口舌和时间,主持人就宣布活动圆满结束。
谈笳窃喜,心想终于可以回去换鞋子了,穿了几个小时的高跟鞋,站在那儿脚下就像踩在两根钉子上似的,钻的她脚生疼。
她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,和部门的人说了两句话后准备离开。刚走出去没两步,在花坛的转弯处有人在背后叫住她。
谈笳一听便知道来的人是谁,她也早知道他是淮大的杰出校友,只是不知道一向低调又不爱讨烦的他今天会来。
她看见成厉向她走近,带着一身的冷清和倦意。
谈笳向后退两步,和他拉开距离。
“你怎么来了?”
她的语气平静,被逼迫着带上冷漠的因子,那一下竟刺得自己的心房也酸胀不止。
成厉看她刻意和他拉开距离,眉头不可察觉的拧了下,然而说出的话也是平静的四两拨千斤。